兩天后,周之煜啟程趕赴臨澧,接受為期兩個月的特工培訓。
從北平到臨澧,要經過多次舟車周轉。
先乘坐火車到漢口,然后坐輪渡過長江到武昌,再換乘火車經粵漢線到長沙,最后換乘長途汽車到常德。
到了常德,會有專人來接周之煜。
臨澧,是位于常德北面的一個小縣城。
到達漢口后,周之煜連一分鐘都沒耽誤,買了船票搭乘輪渡過長江。
站在甲板上,望著川流不息的長江水,周之煜心里不禁感慨萬千。
去年的這個時候,武漢還是國民正府陪都備選城市之一。
一年還不到,這里已然成了淪陷區。
**士氣普遍低落,再來一場傷亡慘重的大敗,陪都重慶能不能守住也在兩說,最后怕是要成為流亡政府了。
三月的長江,春意盎然。
下午兩三點鐘,氣溫能達到十五六度。
這個月份,曬太陽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尤其是在風景如畫的長江上。
此時,風平浪靜,陽光和煦,甲板上的旅客越來越多。
周之煜雙手扶著欄桿,無意中目光一瞥,發現兩個穿著普通的男子,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朝北側走去。
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乍暖還寒的月份,即便氣溫回升,人們還是喜歡待在陽光下。
所以,甲板南側人很多,北側連一個人也沒有。
那兩位衣著單薄,他們去北側做什么?
輪渡分為上下兩層,二層甲板風大,同樣人很少。
周之煜略一思索,沿著樓梯來到二層甲板上,居高臨下,憑欄遠眺。
他站的位置,剛好能看到那兩個人正臉。
兩個人都是三十歲左右的年齡,一個是圓臉,另一個是刀條臉,長相普普通通,沒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兩人神情嚴肅,時不時的皺眉沉思,似乎正在商量很重要的事情。
由于距離比較遠,周之煜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
但是,通過觀察口型卻發現,這兩個人竟然是在用日語交談。
根據日本外務省統計,以開拓團名義移民中國東北的日本人,高達三十四萬人,據說這還只是第一批移民。
毫不夸張的說,飯冢幸造的想法,在日本人中間普遍存在。
所以,無論是在任何地方,遇到日本人都不奇怪。
就比如,在北平街頭走一遍,遇到的十個人當中,就有一個是日本人。
短短幾年時間,北平城也涌來了近十萬日本僑民。
不過,讓周之煜心生警惕的是,這兩個日本人嘴里,反復提到了一個詞:臨澧。
一個毫不起眼的小縣城,他們談論臨澧做什么?
周之煜稍微退了兩步,對方即使抬頭,自己也有機會避開。
過了一會,那兩個人轉過身,面朝長江一側,這樣一來,就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差不多十幾分鐘后,兩個人一先一后回去了船艙。
很快,輪渡到達武昌。
周之煜故意落在后面,暗中跟著那兩個人。
碼頭上停著很多待客的黃包車,刀條臉和圓臉各自坐上了一輛黃包車。
混在人群里,周之煜聽的很清楚,刀條臉用中國話對車夫說了一句:“去火車站。”
純正的國語,幾乎不帶任何地方口音。
有那么一瞬間,周之煜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先前是不是看錯了?
難道這兩個其實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