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明日,權在手,自然是予取予奪!
朱祁鈺站在巨大的堪輿圖上,看著密密麻麻的標準線,等了小半茶的時間,才等到了六部尚書等人來到文華殿。
他看了眼躲在珠簾后的孫太后,對著于謙說道:“于侍郎,兵部尚書鄺埜已經確定戰死在了土木堡,你準備下,接過他的擔子,總領京師防務。”
“臣領旨。”于謙俯首說道,他是左侍郎,兵部尚書戰死殉國,他自然要接過兵部尚書的職位。
“于侍郎,現在有何退敵良策,可以說了吧。”朱祁鈺的聲音依舊不是很客氣,似乎是對殿上于謙的勸誡依舊不滿。
于謙只覺得古怪,雖然這位郕王殿下的語氣不善,但是眼神中那種炙熱依舊未減。
他聽到朱祁鈺的詢問,趕忙說道:“我大明擁兵一百五十余萬,下勤王詔,號令全國軍戶馳援,京師堅守三月,敵軍不戰而退。”
朱祁鈺讓成敬和興安兩個小宦官搬了凳子過來,示意諸位尚書坐下敘事,他搖頭說道:“孤不通軍事,但是還是對于逃戶侵占軍屯之事,略有耳聞。”
“孤記得去年時候,于老師父,上了道奏疏說,天下軍戶,亡者十之八九,可是在京師釀出了軒然大波,這是實情吧。”
于謙現年五十有一,已經是過了知天命之年,兩鬢已經斑白。
于謙嘆了口氣點頭說道:“是實情。僅剩的一些邊軍若是調動,怕是要釀成大禍。”
“所以,咱們到底有多少人,來打這場京師保衛戰?”朱祁鈺頗為認真的問道。
于謙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披甲之士不足兩萬。”
除了于謙和朱祁鈺之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只知道京營空虛,完全不知道已經空虛到了這種地步!
連珠簾之后的孫太后,都面如土色,用力的攥緊了拳頭,南遷不能南遷,議和又不能議和,兩萬披甲之士,打得過嗎?
朱祁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要是于謙的退敵之策真的萬無一失,他在奉天殿就講出來安撫朝臣了,不用等到這文華殿了。
于謙嘆氣的說道:“勤王軍不可擅征,否則有可能國體動搖。”
“靖康之恥中,徽、欽宗兩帝兩次召集天下勤王軍,勤王軍逾兩百萬之眾,云集開封府,結果呢?指揮不當,調用無度,宗澤走后,這勤王軍都變成了流民亂匪,前車之覆,后車之鑒。”
“皇上親征草原,僅籌備一月時間,就立刻提兵北伐,三大營精銳傾巢而出,京中糧草抽調大半。”
“等下?皇上親征草原,籌備了多久?”朱祁鈺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
戶部尚書金濂趕忙說道:“一個月。”
于謙看了一眼珠簾后的孫太后,低聲說道:“太宗文皇帝每征漠北,短則半年,長則一年兩年。”
太宗文皇帝?哦,應該說的是朱棣。
喜歡文這個謚號的還有李世民,這倆打了一輩子仗的皇帝,都是文皇帝。
朱祁鈺示意于謙繼續。
于謙繼續說道:“適莽蒼者,三餐而反,腹猶果然;適百里者,宿舂糧;適千里者,三月聚糧。”
“二十萬精銳、三十余萬民夫,皇上只用一個月籌糧,實在是…有些倉促了。”
于謙已經很給朱祁鎮面子了,只說了倉促,好懸沒罵大傻叉了。
籌備一個月就敢親征,誰給自己那個好哥哥朱祁鎮,這么大的勇氣啊!
戶部尚書金濂俯首說道:“京中糧價六月時每石一兩三錢,現如今每石卻四兩五錢,殿下,京中無糧啊!”
喊那么大聲干什么,殿下聽到了。
朱祁鈺認真咂了咂這幾位重臣說的話,總結性的說道:“眼下無兵可用、無將可遣、無糧可食,南遷不可,議和不能,皇上又在迤北敵營。”
“于老師父說,瓦剌人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最遲十月初,就到京師城下了。”
“請問于老師父,這場京師保衛戰,到底該怎么打?”
于謙有些猶豫,問道:“不知郕王殿下可有良策?”
“倒是有點想法。”朱祁鈺從穿越到現在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想了無數種解法,抽絲剝繭最后都落到了一個方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