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次陸子才失敗了,那整個太醫院,立刻將會處于風口浪尖之上,這個幼小的生命,會在他們手下離開人間。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的看著解剖刀端的很穩當的陸子才。
朱祁鈺的授勛儀式是在承天門外舉行,所有的百姓皆可觀禮,可是這場授勛儀式,在眾目睽睽之下,延期了。
因為陸子才和欣可敬在忙著刳腹之事,不僅如此,孩子似乎在手術中活了下來,但是陸子才和欣可敬依舊維持著那個幼小的生命。
拆羊腸線,至少需要七天。
興安看著一臉擔憂的陛下說道:“陛下,汝安詩社已經開始了,他們列舉了從開辟之前,就有砥針治疥,再到林林總總的岐圣門庭的刳腹之術。”
朱祁鈺推遲了授勛,他拿著兩枚金光閃閃的奇功牌說道:“朕在翰林院看好了幾個庶吉士,他們都是剛正之人。”
“可是,朕想不明白,明明是救死扶傷的大好事,他們為何要大肆攻訐刳腹之術?”
“那孩子若是不治,必然身亡,若是刳腹,則有可能活下來。”
“這不是好事嗎?這個選擇很困難嗎?從實用的角度出發,不應該選擇刳腹之術嗎?”
“可是他們一副被刨了祖墳的模樣!著實氣人!”
朱祁鈺在翰林院看了幾個聽用的庶吉士,把他們寫到了名單之上,結果他們對太醫院的行徑非常不滿,而且付諸實際行動,聲援攻訐太醫院。
興安嘆了口氣說道:“陛下,非庶吉士不慧,從小就學那些視、聽、言、動,非禮不為,內無妄思,外無妄動。”
“理學家、道學家們,講了幾百年的道理,哪里有說改就改的?”
朱祁鈺敲了敲桌子,十分大聲的說道:“這個孩子,哪怕不幸夭折,這塊奇功牌,朕也賞下去了!他們這是死板教條!舉著圣賢書,朗誦圣賢書能救活那孩子,朕就讓他們去念!”
“他們能嗎?”
興安也是頗為無奈,陛下推遲了授勛,就是為了給陸子才、欣可敬二人奇功牌。
可是陸子才和欣可敬在對孩子動刀。
朱祁鈺尤覺得氣憤,他是知道大明是有外科手術的土壤的,才會讓陸子才去主持,名為凌遲,實為解剖的醫學研究。
張居正就是死于牝痔割治,他常年患有痔瘡,割掉痔瘡之后,張居正術后感染不幸逝世。
這類的朝堂大員都可以承受刳腹之術,證明是有一定的基礎在。
但是現在反對的聲音如此的大,朝臣上書、詩社抨擊,坊間議論紛紛,都已經被如臨九霄的大皇帝知道了,可想而知,鬧得多兇。
雖然朱祁鈺已經派出了汝安詩社,解釋說明刳腹之術的重要性。
但是似乎并未引起什么共鳴。
朱祁鈺又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說道:“誰要是反對,朕就把他北鎮撫司去!讓他們和盧忠的刑具講道理去!”
“朕就這個道理,愛聽就聽!”
朱祁鈺一甩袖子,怒氣正盛。
興安俯首說道:“陛下陸子才、欣可敬都是良醫,陛下送了那么多奸細去,就是庸才,也練出來了,陸子才既然敢動刀,那自然是有一些把握。”
陛下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失去了往日的穩健,即便是陸子才和欣可敬失敗了,必須要授勛,也可以有更圓滑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