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上稱,沒有四兩重,可一旦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私設密州市舶司,在上下貪腐的時候,不就是個私市嗎?問題可大可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不過罰酒三杯。
但是既然鬧到了廷議之上,這件事就算是上稱了。
私設密州市舶司,想要查清楚并不是難事。
于謙繼續說道:“但是山東的按察司已經糜爛不堪,李賓言出身諫臺,到山東也可重新梳理山東按察司。”
“吏治先治風憲,陛下既然要抓風憲之事,李賓言正好過去試試。”
于謙覺得這是個好機會,并且認為李賓言的自薦,也很有勇氣,此次山東之行,主要是重建山東的按察司。
這按察司爛了,山東的吏治絕對好不了。
至于密州市舶司,怕是收到消息就開始收拾細軟,準備跑路了,即便是沒有也是惶惶不安,如同待宰的牛羊罷了。
朱祁鈺左看看右看看,點頭說道:“李御史,莫要辜負朕的期望,你掛吏部右侍郎印綬,前往山東。”
吏部右侍郎乃是正三品,但是按照外放為品秩自動減一級,其實李賓言只是從三品罷了。
“臣定不負圣眷。”李賓言領命。
廷議還在繼續,朱祁鈺繼續說道:“夏卿,太仆寺的新馬政出來了嗎?”
太府寺卿夏衡站了起來說道:“陛下,做好了。”
他將手中的幾本奏疏分了下去說道:“陛下,太仆寺的新馬政為三個方向,齊頭并進。”
“第一要務,胡馬不可久用,不可為依仗,否則北虜以此挾重,反而讓朝廷用兵,處處掣肘,臣以為在河套、順圣川設立兩個軍馬場,選育良種。”
“臣依據陛下所言財經之法,以四倍所需倍之,核定馬倌月俸,此非定策,隨查隨補。”
朱祁鈺看著那封奏疏,大明要在春耕之后,對集寧發動進攻,收復集寧,營建城池,恢復洪武年間舊衛所,加強對河套地區的控制。
夏衡在安排上,居然緊跟陛下的角度,絲毫沒有考慮到集寧打不下來,又當如何。
夏衡繼續說道:“第二自然是宣府貢市,臣也擬了個流程,整頓宣府私市,合并馬市為貢市,確定馬匹膘肥年齡,馬價折銀等事。”
輪廓文章,夏衡的這個互市的種種制度,做的都不差,都已經正三品大員了,能力是極強的。
朱祁鈺看著貢市的制度,搖頭說道:“太仆寺為何要用鹽引、糧食、鐵器、茶葉等物,以物易物呢?為何不用銀幣?”
大明一個月鑄銀幣三十八萬,隨著朱祁鈺加高了勞動報酬,又給了兵仗局一塊奇功牌,這月鑄銀幣的速度正在加快。
大明上下抱著,三十年后,讓陛下還請過去欠款的同時,不能欠天下的錢。
夏衡愣愣的說道:“可是銀幣國內都不夠用啊,隨意用給馬市,那大明用什么?”
朱祁鈺嘆氣,他就知道是這樣。
他無奈的說道:“韃靼人、兀良哈人,也要用銀幣在貢市購買自己所需,我大明物產豐饒,這銀幣流出去,還能流回來。”
“照朕說的做吧,就以銀幣為交換媒介,讓他們帶著銀幣去貢市里購買所需之物。”
“定要嚴格控制火器、鋼羽等物向草原流動。”
利用鑄幣權割韭菜這件事,對于大明朝臣們而言,是一個新命題,畢竟大明連官鑄錢,都等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