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了葫蘆浮起了瓢,這種哪里有窟窿就堵哪里的事兒,難道要一直如此做下去嗎?”
用耙疏浚河底,降低黃河這條地上河的河床高度,看似是個不錯的主意。
但是實際執行的時候,卻是不盡如意,因為一旦挖掉了一個地方的河床,就會很容易導致決口,結果就是上疏則下積,此深則彼淤。
石璞站直了身子說道:“治理黃河有三,其一,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
“束水攻沙,通過筑堤束窄河道,過水斷面窄后流速加,達到沖刷淤積的目的。”
朱祁鈺點頭,束水攻沙,好計策。
“那過往為何不用呢?”朱祁鈺笑著問道,這番奏對其實早就奏對過了,現在的奏對是說給朝臣們聽罷了。
石璞言簡意賅的說道:“因為凌汛,河面太窄,則凌汛至則毀堤。”
“其二呢?”朱祁鈺點頭繼續追問道。
“其二,復建賈魯所修堤壩,使黃河復東漢王景故道,黃河由南北歸,過濟南府至賓州,再入渤海。”
“陛下黃河善淤、善決,善徙,黃河六徙,若摺扇的扇骨,多至數十根。武陟、滎陽是扇紐,扇骨的分布北至海河,南至淮河。黃河的改道,民不聊生。”
王景故道,乃是東漢修建。
王景筑堤后的黃河,黃河自此穩定了八百余年,并無遷徙,確是位置比較理想的一條河道。
所以有王景治河、千載無恙。
元朝的時候,賈魯去治河也是走的王景故道,雖然大獲成功,但是元朝很快就綱紀崩壞,這黃河便再奪淮入海了。
“既然有此河道,為何不用呢?”朱祁鈺詢問道。
石璞言簡意賅的說道:“沒錢沒糧。”
遷民需要錢,組織民夫挖掘河道需要錢,修筑河道堤壩需要錢,維護河道需要錢。
都要錢,但是朝廷沒錢,怎么修?
所以這治河之事始終停留在了紙面上,從來無法推進。
朱祁鈺點頭說道:“所需多少?”
“三百萬銀幣可筑堤,若是肯增至五百萬銀幣,可保百年不徙。若是肯持續給銀,年不過十萬銀幣,可兩百年無慮。”
金濂立刻瞪大了眼睛,五百萬銀幣!
這真的是太多了!
金濂出列說道:“陛下,大明連續兩年動兵,戶部空空如也了!”
朱祁鈺滿是懷疑的問道:“不是吧,上次金尚書不是說,戶部錢糧依舊充盈嗎?這次打仗也沒用多少啊!”
金濂一臉痛心疾首的說道:“陛下,這些錢糧都已經有了去處,五百萬銀幣,臣真的拿不出來啊!”
“很好,金尚書。”朱祁鈺卻是先贊揚了一下金濂的態度。
至少金尚書是奔著百年無憂去的,涉及到了國家大事的時候,金濂雖然平日里扣門,但是還真的舍得花。
直接奔著五百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