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臉上的笑意完全消失了,這種由微笑轉向輕蔑的變化是如此迅速,如此自然,仿佛一瞬間他周圍的空氣也變得冰冷。
“那我換一種說法吧,赫斯塔,你可能覺得這里是宜居地,還是一個人人充滿正義的地方,不過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法則,而有些法則是超越地域的,在赫克拉,在短鳴巷,在基地,都是一樣。”
聽到他提起“短鳴巷”,赫斯塔也稍稍凝神:“……你去過短鳴巷?”
“沒有,”肖恩坦然道,“但總歸和赫克拉不會相差太多,我相信,你懂我在說什么。”
“我不懂。”赫斯塔稍稍低下了頭,“請你再說明白些。”
“我也算攥著你的把柄呢,赫斯塔。”肖恩聲音很輕,“想想看,如果莫利女士知道你私下的密謀,你還指望她像之前一樣維護你嗎?莉茲呢,也會對你大失所望——她是個程序正義狂魔,心眼和陳年僵尸一樣死得不能再死。她們都關心秩序勝于關心你,但我不一樣。在某些事情上,你會發現我比莉茲可靠得多。”
赫斯塔笑了笑,“……哪方面呢?”
“我理解你,太理解了,你不過是把在短鳴巷的習氣帶進基地了而已,我們都很熟悉這種做法,是這里的人不懂,他們在蜜罐子泡得太久了。”
肖恩笑瞇瞇的。
“哈哈,我知道這么說你不會喜歡——是個人就不會喜歡,但這就是真實,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拿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騙你。”
赫斯塔表情厭棄地吐了一口氣。
她伸手扶住額頭,低聲道:“圖蘭小姐,請出來吧。我實在……聽不下去了。”
剎那間,肖恩的表情凝固起來——在他下方的樓道轉角傳來幾聲奇怪的響動,他一直沒有發現那邊還藏著一個人。
一陣電子雜音過后,他聽見一串熟悉的對話:
“有沒有人夸過你頭發很好看?……什么?……難怪以前有人要出重金來買赫斯塔人的頭發,不過你為什么不留長發呢,女孩子都應該留長頭發……”
這聲音戛然而止,與此同時,穿著同款短袖的圖蘭順著臺階出現在兩人眼中。
“還行,雖然沒錄全……但關鍵部分都錄上了。”圖蘭把手機揣回口袋,她瞇著眼睛,朝肖恩豎起大拇指,“你真行啊,肖恩,你真行。”
“你們……你們合起伙兒來設局騙我?”
“這怎么能叫騙,我和赫斯塔一起下樓洗澡,她先出來,我跟在后面,”圖蘭冷聲道,“這叫恰好,正巧,偏偏就遇上了。”
“呵,在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偷錄的錄音是沒有法律效力的——”
“要什么法律效力,”圖蘭笑了一聲,“等莉茲回來聽了這段錄音,你就知道她是不是程序正義狂魔了。我勸你先去基地醫院預約床位,到時候她會把你揍得連你哥都不認識。”
肖恩皺起了眉頭,在短暫的驚慌之后,他又恢復了些許鎮定。
“你以為基地里的人真的會因為這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嚴懲我嗎?”他嘲諷地望著赫斯塔,“本質上我們都是非常罕見的工具,在屬于我們自身以前,先屬于AHgAs。宜居地里的這種平衡太牢固了——只要我沒有犯下重罪,沒有人會真的拿我怎么樣,你們的莉茲不能,莫利女士也不能。”
“不能就不能吧,但我勸你現在不要輕舉妄動。”赫斯塔輕聲道,“你和圖蘭都是二次覺醒后的水銀針,真要在這里動手,對你沒有好處。”
肖恩喉嚨微動:“……你們想干什么?”
“錄音不一定會放出去,只要你肯就此打住,別再找我麻煩。”赫斯塔望著他,“當然,如果你真的來找了,我也有后手……我說到做到,肖恩。”
“別呀,最好現在就動手,”圖蘭笑了一聲,“大部隊離開基地的夜晚,兩個預備役水銀針在宿舍區開啟子彈時間斗毆——想想都刺激。我倒真的很好奇,憑我短暫的子彈時間,能不能直接打得你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