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常笑云收的妖類弟子不止一個,怔愣半晌的道士文士廬,原本就黑如鍋底的臉上似又涂了一層厚厚鍋底灰,張嘴似能噴出火星子兒。
“你瘋了。你身為天師,以斬妖除魔為己任,怎可明知故犯,與妖類為伍?”
“芙蓉善良純真,從未做出過傷害他人之事兒,不能一概而論。”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何況,仙門與妖類敵對了上千年,積攢下來的仇恨已經刻進骨髓,你就不擔心,她們日后會對你不利?”
道士文士廬放軟語氣,勸常笑云莫要被芙蓉迷惑,若是常笑云于心不忍將其逐出師門,他可以代勞之。
門內剛剛站起身的水華,心臟再次一下子提起,屏息凝氣,暗暗祈禱師父常笑云千萬不要同意。
“士廬兄,我相信芙蓉,不會將她逐出師門。”
“執迷不悟,你早晚要吃大虧。”
眼見苦勸無果,文士廬憤然拂袖而去,常笑云站在冷風嗖嗖的門口,仰望云卷云舒的湛藍天空。
屋內,水華深深的松了一口氣兒,她扒在門縫兒,偷望立于門口處的常笑云,十分可惜的只看到一個無法讀懂情緒的背影。
她懨懨的轉過身,眸光落在床榻之上,面目一下子變得猙獰,好似惡鬼,心中不停的發出詛咒:你怎么還不死,還不死!
前些時候,四處云游的道士文士廬途徑東平郡,便到天師府探望老友。卻見常笑云內傷嚴重,昏迷不醒,急忙為其服下大還丹。
常笑云蘇醒過來,雙眼紅腫的水華立刻痛哭流涕的撲進常笑云懷中。
逡巡了屋內一圈兒的常笑云,語氣透著哀傷:“芙蓉在哪里?”
當時好似有一道雷電擊在水華的心頭,心臟疼得似被撕裂開一般。
衣不解帶照顧常笑云的人是她,可他一醒來,卻只關心芙蓉那個小賤蹄子。
但她馬上安慰自己,只因常笑云昏倒之前看到芙蓉被地仙木客擄走,出于師父的正常關心詢問而已。
當常笑云知曉芙蓉去了岱宗山為他贏取丹藥時,便不顧身體剛剛康復,一閃身就沖出了屋子。
望著常笑云瞬間消失的背影,水華心頭涌出無以復加的屈辱感、背叛感,她在師父常笑云的心中,就連芙蓉的萬分之一都不及嗎?
一片薄薄的云彩遮住了陽光,室內變得朦朧不明,水華邁著惡魔的步伐行到床榻邊兒,伸出冰冷好似毒蛇般的雙臂,掐向芙蓉的脖子。
床榻上的芙蓉面上全無血色,緊閉雙眼,似陷入到惡夢之中。
突然,她的睫毛煽動了一下,驚得水華猛地縮回手。
“師糊,師糊。”
芙蓉剛入天師府的時候,說話有些大舌頭,每次喚常笑云師父時皆叫做“師糊”,當時姜沫還嘲笑她,言師父早晚被她給叫糊了。
水華聽到昏迷中的芙蓉不停呢喃呼喚“師糊”,驀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掃視著芙蓉。
難道說.......
難道說芙蓉也對師父動情了?
怎么可能,芙蓉只是一個只知玩耍的小孩子,根本不懂的什么是情愛。
俯下身的水華,湊到芙蓉的耳邊,惡魔低語:“芙蓉,你歡喜師父嗎?”
“師糊,師糊......”
芙蓉似學舌鸚鵡,只會呢喃這兩個字兒,水華舒了一口氣兒。
果然,只是她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