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蹭了蹭裴云英的肩頭,雙手勾在她脖子上,眼神略帶濡慕地望著她,撒嬌道:“我以為師姐以后都不想管我了……”
裴云英一噎,所有的擔憂化成了一聲嘆息。
“師姐回來了就好,師姐平安就好……”余音說著,又咳了幾聲,“我當時還在想,哎呀,都沒有好好和師姐道歉,就再也見不到師姐了。”
縱然有諸般懷疑,但這三千年的相伴是真,心中的羈絆是真,余音做不到灑脫。
屋內溫馨,屋外倒是起了些許的質疑。
“裴師姐的身上好像沒有什么傷?怎么回事……”佘錦星抱著劍在院子一角擦拭,說話聲眉梢都沒抬一下,仿佛只是在寒暄今日的天氣如何。
他是卯門方士道長的嫡傳大弟子,修為雖然沒有烏子瑜那般出神入化,但也是卯門的中堅力量。此刻他挑起這個頭,無非是把大家壓在心底的想法給暴露到了面上來罷了。
“師姐離飛升只差一步,想來也許正常。”羽天齊在安慰瑞風的間隙,回了佘錦星一句。
方凌齊本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開口湊熱鬧的,但奈何佘錦星一抬頭先看到了他,且還以審視的目光看著他攥成拳的手,當下便有些僵硬。
卜算——道門中不常見的妙術。真正承襲了卜算的修行者少之又少,大多數的卜者只是略懂皮毛,然后去俗世混吃等死罷了。
但佘錦星知道方凌齊會這個,估摸著剛才方凌齊摸出龜甲的時候,他也看到了。
“其實,我們也只是聽陰九娘說了,是有三位羅剎王密謀暗害師姐,實際如何,并不知情……”方凌齊繃著臉,假意說道:“若師姐只是被恰巧阻了回來的路,而陰九娘是見縫插針,我們豈不是會錯怪師姐?”
師出以律,否臧兇。
猜忌一旦擴散,那么就不存在律。
方凌齊害怕的不就是這個?所以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會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與猜測。
縮在角落里把玩著玉骨扇的葉崇陽一聽,樂了。他挑眉,施施然起身,一面開扇搖著往方凌齊那兒走,一面說:“方師弟說的有點意思,陰九娘堂堂一介羅剎王,怎會胡說八道哄騙我們?當時若不是余師姐舍身重創了她,烏子瑜和辛道也能不能拖到裴師姐回來?在場的各位可都心里沒底吧?!”
這話,便是烏子瑜和辛道也自己,也都沉默了。
的確如葉崇陽所說,如果不是頭先余音舍身請雷師,那么后來的烏子瑜與辛道也幾人根本沒有什么反制的余力。
不過話不能說絕,只是傷亡必定慘重。
“當時情況緊急,如果不是余師姐,我們只怕是兇多吉少……”烏子瑜沉聲接話,他抬手揉了揉額角,神情略顯疲憊。
陰九娘并不是他們合力除掉的。
準確的說,當烏子瑜他們合術攻向陰九娘時,陰九娘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生生把自己掐死了。其死后,尸首轉眼間化作了一攤血水,與一旁的魔偶碎片融到了一起,散發出腥臭的刺鼻氣味。
而失了支撐的余音咚的一聲摔回了血水之中,臉色烏青。
陰九娘的獠牙有劇毒。
她留在余音脖頸邊的那兩個黑色的血洞,此刻有絲絲縷縷的紫色紋路在蔓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