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極狹,才通人。
復行百余步之后,二人面前豁然開朗。
被瑩潤的靈石所點綴的寬敞洞府內,只擺著一張蓮花形狀的玉床,四周無光自明,照得床上那側臥著的男子格外清俊。
黑發,白袍。
劍眉,薄唇。
嘣的一聲,裴云英手里的骨頭自己碎了,白色的骨粉紛紛揚揚落下,未及地,便已無痕。
“他是誰?”余音光是遠遠地看這人一眼,就覺得毛骨悚然,更別提這里還是在這種怨靈常年盤踞之地看到。
能安然誰在這種地方睡覺的人,能是什么好相與的人?
在進到這間由靈石筑成的洞府之前,可是連裴云英都沒能預先察覺到地底別有洞天,由此可見,這男人修為高深莫測,只怕遠超裴云英,甚至是囚玉。
“他給我一種很不妙的感覺……”
裴云英說著,抬腳后退半步,雙手握住劍柄,時刻準備著給出相應的回擊。
然而沒有任何動靜。
那個男人就那么側趴在床上,呼吸綿長地睡著,身體微微起伏。
“我們先下手——”余音和裴云英幾乎是同時出手,卻在前進三步之后,被一股不明力量懸掛而起,分別吊在了洞府當中。
男人緩緩睜開眼睛,淺褐色的眸子不帶任何情感色彩地看著她們二人,好一會兒,才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問:“你們來做什么?殺我?”
“我們只是誤入了這里……”被強行拖出裴云英丹田的余音臉色大變,她痛苦地掙扎了幾下,卻連忙整理好表情,擔心被身邊的裴云英瞧出端倪來。
“誤入?殺了焰槐之后,進到這里……”男人單臂撐在玉床上,長發一半垂在肩頭,一邊順著側臉滑落,遮住了他的半張臉,“怕是一句誤入是解釋不清的。”
聽不出喜怒,也看不到情緒。
余音突然高聲打斷他,說:“洞口有一個人追我們,我們不知道什么焰什么槐,是他追殺我們,我們才不得不誤入此地,只為了自保。”
洞口正吐納預料的囚玉可不知道自己突然就背了個大過。
“追殺?”男人突然頓住,修長的手捋著長發別于耳后,又抬頭沖著余音的發現嗅了嗅,問道:“焰槐的靈骨不是在你們手里嗎?小騙子,想騙我,你還嫩了一下。”
他起身。
白色的袍子半散著,系帶半掛半吊,露了半邊胸膛出來。
黑色的鎮魂法陣!
余音有些震驚,可她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那個男人胸口顯露出來的,正是半邊鎮魂法陣!
“這么細看一眼,你倒是讓我有一種熟悉感……”男人光著腳走在地上,一步步靠近余音后,略有些冰冷的手觸摸在了余音的臉側。
在面對陰九娘和囚玉時,余音尚能生出反抗的心,那么在面對這個男人時,她已經放棄了抵抗。
那種宛如掩藏在血脈中的畏懼在男人的手碰到余音時,被瞬間激發。
就在余音以為自己要被掐死時,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偏頭望著余音說:“對,你和他一樣,你該是他的女兒……怎么,過來幫他收拾骸骨的?還是說,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