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的確是好了,但你的身體卻不再是純粹的妖,這也是為什么你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化蛟的緣故。”余音的話沒停。
她能看出陰安城里所有妖怪的原形,也能估摸出這些妖怪的修為和壽數。
崔娘的壽數在所有妖怪中,是最奇怪的。
與她為姐妹的眉姐還只是蛇身,她卻已經是蛟身了,這當中沒有貓膩,叫人如何能信?當然,崔娘大可以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搪塞陰安城里眾妖的嘴,但沒有辦法騙過余音這雙眼睛。
“我取掉這東西對你而言,好處大于壞處。”
這話崔娘是不信的,臉上的神色也很顯而易見。
不過余音也沒指望三言兩語就讓崔娘相信,所以干脆欺身過去,快而狠地重新握在了崔娘的脊骨上,手腕一轉,咔的一聲就把那截灰玉給擰了下來。
慘叫聲頓時拔高。
抖如篩糠的崔娘口角甚至留下了些許的誕水,在錦被上暈染開一片。她抽搐著扭頭去看余音,眼底的憎惡與恨意幾近化成實質,卻又對余音的所作所為無可奈何。
此情此景,像極了自己對待那些不愿配合的爐鼎時……
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崔娘胸腔中不斷腫脹,她眼前劃過修的神情,劃過阿言的眼淚,還有許多她連名字都不記得的……
余音并不知道此刻崔娘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了,心里也只會嗤笑一聲,不當一回事。
在余音看來,崔娘這種位高權重的妖怪不將凡人的命放在眼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就算這個時候會有所醒悟,那也不過是稍縱即逝的感同身受罷了。
等到從困境中解脫,崔娘只會照樣繼續享用爐鼎。
灰玉到了余音的手里時,散發出一種迷人的淺金色光芒,剛開始余音還以為是因為其上沾染了崔娘的血的緣故,熟料那些殘余的血跡漸漸滲透進灰玉里之后,光還在。
不知怎的,余音突然知道,這應該是一柄劍。
可缺失的劍身在哪兒?
“將遺跡的地址告訴我。”余音坐在床沿,一面擦拭著灰玉,一面問:“還有,你從那遺跡里帶出了什么?那些東西又在哪兒?”
那些東西,十有八九在城主府里。
余音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崔娘的證實,她像是卸下了些許的包袱似的,松了一口氣,回答道:“是,當日我強撐著回到陰安城之后,城主府的副將陸嚴就過來將我帶回的所有東西給拿走了。”
能讓自己面前這尊煞神趕緊離開,于崔娘而言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了,若真同他所說,法器離開是件好事,那崔娘算得上是雙喜臨門。
但這可能嗎?
法器在過去的五年里維系著崔娘的性命,還在許多次的任務中助她力挽狂瀾,如今讓她隨隨便便相信一個陌生人的鬼話……
只是——
只是有一件崔娘不得不承認的事。
那便是她的身體在這人抽走法器之后,的確變得了輕松了起來,雖然疼痛感猶在,但并沒有什么除此之外的不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