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余音順著四野寂寥中的這一點突兀之音,一路朝那摸索。
一邊走,她就一邊默念著引來光華的金文,想要以此沖破自己面前的這份黑暗,但無論她嘗試多少次,黑暗都如影隨形,牢固不破。
靜謐中,血脈鼓動的聲音尤為刺耳。
余音聽到了除自己之外,漸漸地出現了另外一道咚咚的跳動聲。
她走啊走,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才總算停下腳步,跟著抬手,隨后在預料之中摸上了一個熱乎乎的臉,這是一個有著姣好五官的女子,束發、高領,道門中人。
而光就在這個時候從余音的掌間迸發。
說來也是湊巧,如果此時站在余音面前的不是鳳然兒,那么她們二人恐怕都會陷在這個黑暗中,不知時間如何流逝。
鳳然兒如今是化神期巔峰,距離破境只有一步之遙。
可鳳然兒數月之前在無上樓時,撐死不過剛入化神而已,短短幾個月她就能有如此造化,且沒有隨大流的修為跌墮,皆因為她是這一屆龍門宴里唯一一個經受了地母隕心洗禮的人。
換句話說,鳳然兒是最后一個承受了余音福澤的人,而因為當時余音和鳳然兒同出地母隕心中,使得鳳然兒最后并沒有受到反噬。
兩個靈脈連通的修行者沖破黑暗聚在了一起。
余音感覺到自己在不斷汲取著鳳然兒的力量,她連忙抽手,隨后接住雙目暈眩的鳳然兒,目光則開始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華美又簡陋的宮殿。
華美在于滿目琳瑯的珍寶美玉,簡陋在于寶物之外的這座宮殿是草蓋木身,好似風一吹,就能倒塌。
宮殿頂部鑲嵌著密密麻麻的瑩潤白玉,但這些白玉只能叫余音想起一個東西,那就是戌伏的龍身,這些白玉像極了戌伏的龍鱗,只不過他的龍鱗是黑色的。
“你是誰?”鳳然兒啞著聲音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等從這里離開。”余音這時候其實是有些懊惱自己先前的貪婪,在獲得須倫惡童這具身體之后,她總是時不時會暴露出一些令她自己都反感的性子來,這何其古怪。
難不成,是須倫惡童在影響自己?
余音不敢往這方面去想,但事實是,尤其在無人注目時,怨憤、嫉妒、貪婪,這些卑劣的情緒就會肆意洶涌,企圖蓋過余音的理智。
鳳然兒可能是因為被余音抽去了靈力,沒有什么余力了,她窩在余音的懷里,短促地咳了一聲后,聲音細若蚊蠅地說道:“頂上有只眼睛。”
眼睛?
聞言,余音飛快地抬頭。
美玉之中,的確一點點浮現出一只燦金色的巨瞳來。
“戌伏,你竟是沒死!”余音愕然不已,腳下同時后掠而出,抱著鳳然兒就想從草殿的大門離開。
然而這甕中鱉,豈能如此輕易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