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的是癆病,即便是南洲最好的大夫,即便是請來造化宗的醫修,也頂多只能給他延續上幾年的壽元。
再想要多的,就得看其自身造化。
霍林沒有去看白五,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白五視線里的可惜。
只是霍林自己是不覺得可惜的,生死有命,他若是能在死前看到余囊城走出瘟疫的陰影,那么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吧。
“可還記得是什么時候發病的”霍林手腕微沉,筆走龍蛇。
女人回憶了一下,小聲報出了自己印象中的一個日子,院子口的金甲衛旋即過來將女人領去相對應的客房,末了還不忘給女人發上一個饅頭,一碗熱粥。
白五起身數了數自己面前剩下的幾個,隨后對霍林道“你去外面看看,為什么進來的這么少了還是說,這些女人就是僅剩的全部了。”
雖是使喚,但卻也是給霍林起身活動活動的借口了。
他扭了扭嘎吱嘎吱直響的腰和脖子,剛一站起身,就險些踉蹌著倒下,還是白五眼疾手快,趕忙將他給扶住,才避免了一場事故。
“多謝。”霍林謝完嘆了一口氣,斂眸說“我這身體從前年開始就不太中用了,本以為死前看不到余囊城的希望了,沒想到幾位仙長從天而降,救了全城。”
“不是我的功勞,是音姐”白五說著住了嘴,改口道“你該謝謝那個叫何方的,如果不是他,西城區里的人最后留不下幾個。”
即便是這樣,也不代表著所有的人都有救。
早在最開始,余音就已經同白五等人說清楚了,救人容易,救命卻難,她們眼前所見的一切悲苦都是既定事實,不會因為她們的施救而更改過去。
換而言之,那些在生病期間同胞相食過的病人,哪怕救好了,恐怕也活不久。
或是被內疚摧毀,或是被瘋癲吞噬。
那些不具備廝殺能力的女人被何方救下,也就成了整件事中,比較令人欣慰的事了。
至于白五和霍林要做的,就是將踩過了那道界限的,從病人里甄別出來。這一群人當然也會接受救治,但最終會有什么樣的結果,是余音等人不會去干涉,也無法干涉的。
“我知道他。”霍林記得這個何方,“老傅在邸報中提到過,說這人是西城區里比較危險的人,曾主動襲擊過進入西城區的天師”
傅十一為什么要這么匯報,霍林不知道,他一向不喜歡把人往壞處想,只當傅十一是調查有誤。
因為客棧里的病人增多,金甲衛也就跟著增加了,以至于劉大出不去,沒辦法給傅十一霍林的所在,從而導致傅十一在長街上轉悠了幾圈,都沒能看到霍林的影兒。
霍林沒找到,傅十一倒是先看到了余音。
“閣下可是救這百姓于苦難之中的仙長”傅十一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闊步上去,拱手道“在下余囊城副城主,傅十一。”
余音雙手插在藥糊里,一轉身,散發著刺鼻的藥糊就甩了傅十一滿身。
“喲,得罪,不過還請讓一讓,你擋到我路了。”余音目不斜視地望向右側的病人,忙不迭地問“左手糊上了嗎指甲縫里也不能落下,這可是為了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