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都是余音知道的。
林逸看余音臉色沒有什么變化,悄悄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但也有例外若魂不散,則成惡胎,與這天地間靈氣結為姊妹,和天道相輔相成。”
此怨胎喚余音做阿姐,便有兩種可能。
一是余音肉身為假,本源乃是惡胎;
二是余音修為已臻化境,與天地合為一體,可堪飛升,所以才會被惡胎誤認為姊妹。
剛說起時,林逸擔心自己又犯了直言的老毛病,惹到愿意為自己酒菜的這個人,但看其臉色,好像又不太在乎,與自己尋常遇到的那些小肚雞腸的同道不太一樣。
余音垂眸去看自己手里的小怪物,林逸所說的這種市井逸聞通常不會被記載在道門的書籍中,但此故事的前半段,卻做馴化怨胎之例,記載在冊。
與林逸不同,余音想的是第三種。
她的父親是九天之上的真神,她的母親是不周素洛,而她自己,可以說是承受了高玉長達三千年的壓榨,卻沒有消亡
她是什么
至少不是,也不可能是父親口中的那個禍害世人的惡胎。
沒有哪一個惡胎有哺育世人的本事,若有,須倫惡童的下場不會是在不周山永眠,更沒有哪一個惡胎可以哺育個三千年不散。
屬于是長期性的竭澤而漁了。
“我是什么”余音呢喃道。
林逸最后的那句話,像是一擊洪鐘,敲在了余音的腦海中,令她在電光石火間,仿佛窺得了自己的真實一般,恍惚出神。
小怪物倒是一直在滋兒哇亂叫。
它這沒有什么具體含義的聲音能帶來的只有聒噪,于是回過神來的余音手動幫他閉了嘴。
只是頭頂還是沒有月亮。
沒有月亮,也沒有布陣人的身影,仿佛這個法陣就只是為了將余音和林逸困在這里而已。
“你是什么”林逸側耳,跟著復述了一下余音的話,不知怎的,這是四個字如一層陰影籠罩在他心頭,令他莫名惶惶然了起來。
要知道,這世上只有兩件事會讓林逸害怕。
即沒肉吃和沒酒喝。
再強大的敵人對于林逸而已,左右不過是個輸,是個死而已,無肉吃無酒喝的日子卻是漫無邊際的折磨,令他這個早就辟谷百年的人想想就膽寒。
余音沒有理會林逸,她將小怪物丟在一旁,其后蹲下去捏了把石頭碎裂成的灰。
瓷白色的細沙中,臭味依然頑固不散,連帶著觸碰過的手都變得隱約捎帶上了些味道,可恰恰是這種味道,令余音腦海中的雜念無限放大。
過往高玉的一言一行,裴云英曾經的尖酸刻薄,身邊所有人的冷嘲熱諷。
“做你自己便是,無用便無用吧,師父不怪你。”
“憑什么你能如此心安理得”
“紅顏枯骨,金丹期的廢物再美,等那兩個靠山一飛升,還不是要任人揉搓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