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稍急促。”
徐公道將手指劃過老人的鼻前,又俯下聽著老人的呼吸,用食指和中指去感受老人的頸動脈的跳動。
老人情況并不樂觀,腹痛的程度極其劇烈,已經產生血壓的波動,頸動脈搏動和呼吸如果消失,徐公道就必須準備做心肺復蘇。
“好在目前看來還沒有到那種地步……”徐公道喃喃自語道。
說著,他把藏在白大褂口袋里的聽診器再次拿了出來,一邊安慰著老人,一邊將聽診器的模型體貼在老人那褶皺的腹壁上,老人年邁的身體像一個要腐朽的樹木,已經趨于要破壞的程度了,毫無養分,和年輕人健碩皙白的肌肉比起來,老肚皮上的肉就像是用斧子從腐朽的樹木上劈下來的一部分一樣,干枯而沒有生命力,甚至可能隨時一陣風就吹成細砂。
徐公道看著老人痛苦的面容,小心翼翼地安慰道:“忍一忍,已經把剩下來的半支654-2針給你推進去了,我讓白晴去拿止痛藥了,再忍一會等120救護車的跟車醫生回來,就能送你去區里了。”
他的語氣極溫極柔,其實也不確定老人家能否聽得明白,但是徐公道就是想嘗試著去表達出來,萬一老人聽得到呢……有時候一個安慰和鼓勵對于一個岌岌可危的患者而言,比西方的藥劑起效更快。
藥物的濃度需要達到一點的數值才能起效,而人類的精神世界和毅力,確實隨時都能建造出一個龐然的精神帝國。
聽診器透明的模型體在老人的身上緩緩的移動,徐公道屏著呼吸仔細地去聆聽面前這個蒼老的腹痛病人的心肺功能,心臟跳動的頻率還算正常,也沒有明顯的病理雜音,而雙肺的呼吸音也是正常的,未聞及明顯的干濕啰音……除了呼吸音很粗,跳的很快……其他的都還算正常,
徐公道收回聽診器,攙扶著老人坐了起來,依次是兩側的側壁和后背肩胛區,他認真地檢查完畢,聽診沒有聽到特別異常的聲音。
一只手忽然抓出了徐公道的衣角,徐公道看向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然后盯著老人,老人醒了。
老人閉著眼睛,艱難地含糊道:“醫生……一定要救我。”
徐公道怔住了片刻,驚訝萬分,這是老人第一次與徐公道正式的交流,前面的幾分鐘里,老人由于腹痛和對徐公道年輕醫生身份的抵制,一直態度就顯得很漫不經心和厭煩,以至于徐公道到現在都無法和老人有一次正常的病史交流。
“你放心,我一定盡量。”
“用的藥,效果怎么樣,剛剛推了半只進去,止痛藥已經在路上了,再忍忍,馬上就熬過去了。”
徐公道說著,指著治療車上原本放著654-2注射液的位置道:“你看一支解痙的藥都推進去了,有沒有覺得舒服很多。”
老人活動了下手指,嘴角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有……謝謝你,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