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了,之前去娛樂城見過,長得挺清純,又乖又聽話,叫小清……本名我不知道。”鄭非吞咽了一下,干巴巴地說道:“那小——那女孩家住一樓,我看見他們兩個在陽臺上拉拉扯扯地抱在一起,一開始想遠遠地拍幾張照片就直接走人,就是個威脅的手段,后來……后來鏡頭拉近我才發現不對勁,程燁居然在打她,還拿了一個杯子往她頭上砸……我,我當時頭皮都麻了,想了下夏妍,又看見這女孩……就——直接跑了。”
“……杯子啊。”江陌想起櫥柜里那只孤零零的情侶杯,沉默了幾秒追問道:“你這次跟蹤的具體時間?”
“他生日第二天,上周……誒不對,應該是大上周了,這個我記得很清楚。”鄭非似乎一直在揣度江陌的語氣態度,積極地解釋道:“我們班三個同學都是那周過生日,老師給他們買了蛋糕,切蛋糕的時候班長還被劃傷了,蛋糕沾血就扔了,程燁站在垃圾桶前面看了好長時間,巨他媽瘆人——江警官,你不圖錢這個我佩服,但你們不就是想給程燁定罪嗎?我給你提供這證據肯定有用,成年了還使用暴力,萬一他失手把那女的打死了呢?那不是更容易,就往這上面查,大不了造個假,我可以……”
江陌松了松擰得發木的眉頭,聽著鄭非這套不辨是非視人如草芥的說辭,連訓斥都不知道從何說起。她掛斷電話,扭頭正看見肖樂天急切地對她招手,一聲驚雷轟隆隆地劈下來,把小警察震得原地一抖。
“師姐,找到程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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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的雷聲狂躁又沉悶。
顧形把腿搭在辦公桌上,我自風雨中巋然不動地閉目養神,直等到一只落湯雞小瀑布似地推門闖進來,他才稍微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小米錄撐著扶手眨了眨被雨水漫了一路的眼睛,又濕漉漉地退回到門外,頗講究地扔開從銀行順回來的雨傘,敲了兩下門才進來,掏出好幾層塑料袋包裹著的銀行流水單,遞到顧形跟前。
“顧隊,只能打國內的流水單,國外的賬戶能查到大額進出,但是今天暫時搞不來。”
“夠用了,辛苦,把濕衣服換了洗個澡,待會兒我讓食堂老劉燒一盆姜湯送過來。”
顧形覺得這小孩兒規規矩矩的挺好玩兒,跟他那一個虎一個楞的倆徒弟不是一個路數,他伸手在小米錄濕透的發頂搓了一把,一陣邪風似的刮到局長辦公室,推開門就一屁股坐在高局十分珍惜打算用到退休的真皮沙發上,卯了點兒勁兒,故意把手里的檔案票據氣勢十足地砸到茶幾上,摔出“啪嘰”一聲響。
高局淡定地把手撤離鍵盤,收回一指禪,掀起眼皮,從老花鏡的上沿看向顧形。
“又抽什么瘋?”
“之前撤并分局的時候我就跟你說有老鼠屎這事兒得緩緩,你先是說上面下的改革任務緊急不能拖延,又說我空口無憑,牽涉太廣得有證據。現在好了,我這攢了好幾個月,可算逮著一回沒來得及銷毀的現行……”顧形翹起二郎腿,大喇喇地癱在沙發上:“老高,現刑偵支隊四組組長,原灃西區分局副大隊長李齊銘,涉黑勒索替人消災的老毛病犯到你眼皮子底下了,你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