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上方的一眾同學被韓律幾乎嘶吼的叫聲嚇得驟然寂靜,隔了半晌,才有人抖著聲音輕聲細語地問了一句:“怎……怎么了?”
韓律寸勁兒摔了一跤,胳膊都抬不起來,手電筒的冷光從下頦斜著打到臉上,顯襯得他整張臉都是毫無血色的鐵青。
“這下面……好多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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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西路到頭就是國道,四野空曠沒有住戶,晚上幾乎不怎么走車,就連馬路上方等距安置的燈光照明都顯得極其柔和安詳,勻速穩定且催眠似的掃過江陌的頭頂。
“富貴五更春夢,功名一片浮云。眼前骨肉亦非真,恩愛翻成仇恨。莫把金枷套頸,休將玉鎖纏身……”
江陌單手撐著方向盤,關掉蒸得她犯困的暖風,順便把放著評書的收音機音量調到能提神的動靜,掃了眼導航提示的路口,打了把方向盤就拐下去——方向盤回正的空當,肖樂天的電話就接到了江陌正講評書的車載外放,接通瞬間先聽他愉快又黏糊地喊了聲“師姐”,隨后才稍顯正色地告知:“祝師叔說結果出來了,在失蹤孕婦家里提取到的樣本經核驗比對,跟山上的棄嬰沒有血緣關系。這手續可夠麻煩的,折騰兩天,白搭。”
肖樂天頗覺不甘地嘆了口氣,“師姐你還在景區翻監控嗎?我這邊兒忙完過去幫你。”
“這都幾點了,還不趁著老顧不在下班回家睡覺去?”
江陌對于比對結果略感遺憾,但并不意外,苦笑一聲也就作罷,“我現在沒在景區。剛跟保安室的老幾位閑聊,聽有位老哥說西區往北有一片山區基本上沒有監控。好像是之前埋設的線路被山耗子啃漏電起過小型的山火,后來光禿禿的就剩幾棵樹,景區也就不開放游覽,只有山后有一處管理員維護的小門,但常年不開,情況不清楚。過了那道門就得找區分局協查了,我這就琢磨著先開車繞到那個小門外面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的或者可調閱的監控,方便后續溝通……結果——”江陌哭笑不得地長嘆了一聲,“這倒霉的導航瞎指路,我這繞了半天都快開到城郊外頭,還不能挑頭,我這正找轍繞回去呢,待會兒我直接就開家去……”
江陌沿著坑坑洼洼的窄道開了半天,沒等尋見出處,先被幾臺車堵住了去路。江陌掛了肖樂天的電話,扒著車窗放眼望去,正瞧見一棟二層小樓旁邊火光閃爍人影晃動——估計是有閑有錢出來找樂的青年活躍分子。
但江陌這會兒只想回家睡覺。她把車停穩,晃到前面幾臺車旁想找一找聯系方式幫忙挪個位置,誰成想舉起新換的手機剛撥通電話,就聽見人影晃動的方向驟然間喧嘩尖叫聲沖破天際。
江陌手一抖,差點兒又把這新手機摔進路邊的坑溝里。
尖叫聲持續起伏了半晌不見消停,江陌靜默地觀望了兩秒形勢,眨眼間只覺得頭皮發麻,幾乎沒時間思慮她是不是曾經一度錯怪了那個行走的“烏鴉成精”,拔腿就朝著人群的方向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