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太太,就是蝦婆婆吧。
她手里的這面靶鏡,倒是有點意思。
蝦婆婆身后,跟著個瘦長臉的小跟班,個子比弓著腰的蝦婆婆還要矮半頭,身上背著個碩大的小山一樣的包袱,也不知里頭都裝著些什么。
蝦婆婆對著秦孟真玩鏡子的時候,他就在一邊死死地盯著秦孟真的臉看,仿佛要用目光殺死她一般。
見秦孟真始終沒什么反應,對小跟班的目光也毫不介意,蝦婆婆搖了搖頭,又不知從哪里掏出來個綠瑩瑩的小鈴鐺,在秦孟真眼前搖來搖去,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鈴聲。
片刻后,鈴鐺上浮起一些秦孟真看不懂的金色花紋,仿佛是某種咒語之類。
秦孟真不由得警覺了幾分,想好了萬一有什么不對勁兒,就把這鈴鐺和那靶鏡都收了。
大多數時候,秦孟真不會見財起意,主動去搶奪土著手里的好東西。
但如果他們妨礙了自己完成任務,那就沒得商量了。
秦孟真打定了主意,便冷眼看著蝦婆婆忙活,一言不發。
陳家眾人也眼巴巴地瞅著,一聲也不敢吭。
忙活了半晌,蝦婆婆砸了咂沒牙的嘴,轉向了程氏:
“你這兒媳婦兒,眼神清亮、一身正氣,分明就是個好孩子。你做什么非得要說人家撞客了?”
程氏和陳秀才都覺得不對,張了張口想要反駁,卻又不敢。
蝦婆婆指了指自己的靶鏡和鈴鐺,臉色十分嚴肅:
“你們縱然信不過我這土埋到脖頸的老太婆,也該信得過我這兩件寶貝。這秦氏分明就是個活生生的人,哪里來的妖邪?”
說完了這話,蝦婆婆便轉身往外走,跟來時一樣慢慢悠悠、顫顫巍巍,聲音卻響亮悠長,顯得中氣十足:
“既然信不過我,便另請高明吧!告辭!”
陳家人見蝦婆婆微帶怒意,揚長而去,紛紛急匆匆地跟了出去。
這回倒是沒人接著把秦孟真鎖在屋里了。
陳家人與蝦婆婆帶來的小跟班推讓了一番,最終好說歹說,讓人家帶走了一袋小米、一條豬肉,外帶一百個銅板。
送走了蝦婆婆,陳家人喧嚷了半晌,終于安靜下來。
秦孟真一臉笑意地看著奓著膽子回轉來的陳秀才。
他的腿肚子有點輕顫,但雙手卻緊緊地攥住了一根黑黝黝的棗木大棍,鐵了心要來踢一踢秦嬌娘這塊鐵板。
既然蝦婆婆都說了,秦嬌娘并不是鬼物上身,那她一個小娘子,昨天能打過自己,多半是因為出其不意,占了先機!
今兒個自己有備而來、占了先手,她那小身板,想必不足為慮!
陳秀才鼓足了勇氣,給自己鼓了半天勁兒,終于掄起;棗木大棍,對著秦孟真猛地劈過來。
秦孟真靈活地躲開了。
陳秀才的力氣使得太足,收勢不及,直接劈到了桌子上。反彈的力道震得他雙手發麻,差點就握不住這棍子。
畢竟他這一雙白白凈凈的手,是要留著拿筆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