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在老秦家!誰會跑到這里來打人?還是說,家里進賊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秦老摳兒頓時不淡定了。
不過剛剛找人的時候,大家伙兒一間一間找的,挨個房間都走過,沒見有進賊的痕跡啊!
秦老摳兒轉身沖出了雜物房,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柴房門口,一腳踹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芳兒!”
小程氏整個人都被五花大綁了起來,頭臉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已經腫成了豬頭。身上有衣裳遮著,倒是看不出來受沒受傷。
陳秀才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兒,“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他認出來了!
小程氏頭臉上這些傷,無論是位置、還是輕重程度,都跟婚禮那天,秦嬌娘臉上的傷勢,一模一樣!
這事兒是誰干的,還用問嗎?
拿腳后跟兒尋思尋思,也知道這是報復!這是明晃晃、赤裸裸的報復!
若是問陳秀才此時的感受,就是害怕,非常害怕。
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開,愣生生掏了三十兩銀子,娶了這么個瘟神回家?
貪圖她老實、柔順,好拿捏?自己這眼神兒,怎么就那么瘸?
陳秀才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他長這么大,都沒辦過這么讓自己后悔的事兒。在娶媳婦兒這件事上,他一直都很有眼光。
陳秀才頭一個媳婦兒,娶的是他啟蒙老師的獨女。
自家貧困,老師和師娘喜他勤奮上進,把他當親兒子看待,沒少貼補他。琴兒知書達理,又賢惠、又溫柔,還給他生了長子叡兒,長女雙兒。
岳父岳母過世之后,琴兒傷心過度,家事又辛苦操勞,兩年之后,就撇下了自己和孩子,追隨岳父岳母而去了。
填房是娘親做主,取了鎮上一個商戶人家的女兒珠姐兒。
珠姐兒上頭都是哥哥,一家子把她寵得如珠似寶。嫁到自家時,帶了好大一筆陪嫁。兩親家常來常往,十分親熱。
只是生了歡兒之后,珠姐兒的身子骨就一天不如一天,藥石罔效,到底還是過身了。
自己當初求娶秦嬌娘,一來是看中她的容貌,二來是看中親戚情分,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看中她性情柔順,乖巧懂事,勤快能干。
想必她這個性情,一定能幫自己打理好后院,幫自己孝順好娘親,替自己照料好孩子們。
可是,陳秀才此時無比清醒地知道,這個美夢破碎了。
秦嬌娘不是個溫柔的小白兔,她是一頭偽裝成貓崽子的斑斕猛虎。或者,是一條冷冰冰地潛伏在幽暗之處的毒蛇。
她秉性狠毒,絕非賢妻良母!
陳秀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深悔自己引狼入室。
秦老摳兒這會兒已經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了,很容易就想到了在這個家里,誰跟小程氏有仇。
他給小程氏解開了繩子,扶著她,一邊往前院走,一邊喊秦金寶去請郎中。百忙之中,還不忘了怒氣沖沖地罵秦嬌娘:
“這個孽女!孽女!畜生!簡直就是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