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位,到底欠我多少,你們不會心里頭沒數吧?”
事實上,秦孟真算的賬目,是委托人秦嬌娘那血淚斑斑的十年,以及害死她一條命的代價。
但陳秀才與程氏,想到的卻只有他們曾經對秦嬌娘下毒未遂這件事。
陳秀才喃喃道:“你不是說,只要同你和離,這事兒就揭過了么?”
程氏緊緊抓著馮月娥才沒有倒下,臉上血色全無,她剛剛才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按照這女人的力氣,若是她想要給自己灌點毒藥下去,那根本就掙不脫好嗎?就算事后,阿杰去報了官,衙門砍了她的腦袋,自己也活不轉來呀!
程氏突然無比后悔自己剛剛的出言不遜。
秦孟真滿意地看著程氏和陳秀才的反應,笑道:
“吶,我今兒個就是來收債的。端看你們是愿意舍命,還是舍財了。”
秦孟真沉思了一會兒,按照梁婆子的薪資來算,每個月工錢三百文,一年下來就是三千六百文。這還沒算平時跑腿的賞錢之類的。
一年三千六百文,十年下來,就是三萬六千文。
一千文,便是一兩銀子。也就是說,即便是做像梁婆子這樣的輕省的活計,也不給哪怕一文錢賞錢,十年下來,依然需要三十六兩銀子。
而秦嬌娘除了要做家事,還要伺候程氏這個變著法折磨人的婆婆,陳秀才這個有瓶子倒了都不扶的相公,照看家里的三個孩子和借住在陳家的表妹馮月娥,另外還得下地種田……
工作量起碼是梁婆子的四倍。
或者說,秦嬌娘一個,相當于三個丫鬟,加一個長工。
三個丫鬟,按梁婆子的工錢算,便是一百零八兩銀子。
大楚朝一般的長工,不算逢年過節的紅包和每日的伙食、四季的衣裳,只論工錢,平均水平,基本上是每個月六百文。
十年下來,便是六十六兩銀子。
這樣,委托人秦嬌娘在陳家任勞任怨了十年的工錢,便至少應該價值一百七十四兩銀子。
但這一百七十四兩銀子,只算了秦嬌娘付出的勞動,還沒算秦嬌娘最后搭上的一條性命呢。秦嬌娘被毒死的時候,只有二十四歲呀!
這般年輕鮮嫩的年紀,放在自己出身的那個世界,人生的精彩,才剛剛開始。
秦孟真的笑容不由得轉淡了。
略微頓了頓,她問出了一個讓現場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問題:
“程氏。若是我要買下你兒子的性命,你覺得多少錢合適?”
程氏忍不住開始渾身哆嗦,拐帶得連馮月娥也跟著哆嗦起來了。這女人,難道瘋了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把殺人說得這樣輕描淡寫?
秦孟真定定地看著程氏,等著她的回答,卻見她連嘴唇都在打哆嗦,一句話也說不出。秦孟真便把目光轉向了陳秀才:
“陳秀才,你說呢?若是我要買你一條命,多少錢,你愿意賣給我?”
陳秀才的腿也軟的跟面條一般,一點力氣都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