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那個王老頭低垂的頭猛地抬起,那一雙本是渾濁的老眼,忽然變的陰鷙,他朝林紫蘇看了一眼,見林紫蘇正看著自己,又低下了頭。
林紫蘇展顏笑了起來,又同曹瑯說道:“這藥田里的腐尸身上也都有殘存的毒藥,各位查看時,也須謹慎一些。”
曹瑯對她的話卻是不置可否,隨意拱了拱手,淡淡說道:“咱家省得,多謝姑娘。”
有了曹瑯帶過來的人,藥田里又開始忙亂了起來。曹瑯一聲令下,有人追跡搜查,有人下地翻土,有人協助禁衛,不一會兒,連帶著四周的藥田也全部被翻開了一遍。
直到又過了半個時辰,京兆府尹方懋春姍姍趕到。
按朝廷的規制,藩王不可干預朝政。敦王謝晞也不過是個閑散的王爺,成婚之后就外放就藩,與京中的事務毫不牽扯,在朝事上,沒有太多的話語權。
方懋春見了謝晞傳召,渾沒當回事,不過總算還顧忌著謝晞的面子。他不慌不忙地叫了一班衙役,擺著排場出了門。
等他趕到下了轎子,見一幫錦衣衛正如火如荼的在藥田里翻土,這才意識到了不妙。
錦衣衛是出了名的霸道,若是尋常時候,哪里會親自干這些事?
能驅使動錦衣衛,那定然是有了什么大人物鎮場。方懋春心中一驚,見不遠處的茅舍那邊找了幾個人,就連忙趕了過去。
曹瑯正站在不遠處的空地上,一身青色竹紋直裰,正負手而立,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嘴角卻是泛出一絲閑適的淡笑。
這位催命的閻羅怎么會來這里?
方懋春心中暗暗叫苦,近幾個月,曹瑯的大名在京官的圈子中,可謂是無人不曉。
官員們傳言,這位小曹公公冷酷無情,手段又狠辣無比,比東廠的曹守禮公公有過之而無不及。
短短的一個多月,已經有十幾位京官落在他的手中,在詔獄里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雖然眼下他在東廠里沒什么實質的位子,可聽說,東廠提督太監的位置非這位小曹公公莫屬,他可不是能招惹的。
想到這些,方懋春心內忍不住的恐慌,他走到了曹瑯面前,滿臉堆笑道:“小曹公公,不過是些許小事,何勞您親自跑一趟,您差人吩咐一句,下官定然會將此事料理的踏踏實實,您看,這里窮山惡水……”
曹瑯當即就打斷了他的話,冷聲問道:“方大人,咱家問你,上百人死于非命,你還說是小事?天子腳下,首善之區,出了這等樣事,你真的能擔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