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二嬸在家挖藕,被簽子戳傷了腳進了醫院。剛剛出差回來的谷一鳴接到二姐晴芳的電話,馬不停蹄地趕回了瑞城老家。
谷二嬸一見到兒子就高興,可一想起腳傷,頓時又像做錯了事的孩子。
“挖什么藕啊?哪里來的藕挖?”谷一鳴問:“挖了幾多啊這是?把腳都挖傷了。”
谷二嬸抿著嘴,抱著被醫生用沙布緊緊裹住、腫得像小山丘一般的腳,不敢出聲。
晴芳在一旁笑著說:“說是挖了四十五斤喔,厲害吧?老娘說,四塊錢一斤,可以賣一百八十塊。不過今天的手術費、藥費七七八八加起來,已經花了八百多了。”
“莫說莫說!”谷二嬸又惱火又無趣:“好多人都在搶著挖,又不是我一個人去挖。你不曉得,好漂亮的藕啊,雪白的,大筒筒的。就是三叔前面塘里,三叔用抽水機抽干了水,好多藕,喊我們屋上的人都去挖呀,我挖這點兒算么事?我聽說你二姆挖了快一百斤呢!”
“你曉得她為什么傷得這么嚴重不?”睛芳沒好氣地給弟弟告狀:“她明曉得被東西戳傷了,血直滴,她把藕抱上岸之后,不去止血、不去看醫生。放下藕,她又下塘去挖了個把小時,塘底那些幾十年的黑淤泥全灌到傷口里。醫生取出來這么長這么粗一根簽子”晴芳邊說邊用手比劃著。一鳴一陣心疼,眼淚都快出來了:“怎么能這樣傻啊?您是疼麻了嗎?那塘底什么臟東西都有,幾十年的淤泥幾毒啊?”
“哎喲——莫說了,當時不覺得這樣痛喔!”谷二嬸倔強地分辯:“我怕被那些人挖完了……”
“弟兒,沒帶女朋友回來?”晴芳轉身,微笑著小小聲地問一鳴。
“么事女朋友啊?哪里的妹兒啊?帶來了?在哪里啊?”谷二嬸耳朵好得好,聽到了風聲,登時坐直了身子來扯晴芳衣袖:“死妹嘀做么事沒跟我說啊?”
谷一鳴表情古怪地看著二姐,兩人擠眉弄眼外加手勢,推著讓對方說。
谷一鳴之前發愁老娘一直排斥他找外地的女朋友,早早便給二姐晴芳透了氣,想讓二姐慢慢兒幫手做老娘的思想工作。沒想到二姐也怕老娘,一直沒敢說起,今天卻突然給捅破了。
“湖北的喔,有好近。”晴芳笑著答老娘:“恭喜您啊,好快有兒媳婦了!”
“嚼蛆喔!是真的啊?”谷二嬸急了,開始抹眼淚:“怎么就找了個湖北的呢?以前給你打圍巾那個妹嘀沒有聯系啊?她給你打的圍巾還在呢!外面的妹嘀有么事好喔?不知頭、不知尾,又不曉得家里人是些什么情況。”
“哎呦,您不知道我知道啊,您哭什么哭啊?”谷一鳴也急了:“我又不是去做上門女婿,人家家里還不一定同意我呢。”
“就是嘍,人家女方還不一定同意呢!”晴芳跟著幫腔:“再說了,湖北就在江西邊上,你一聽說人家是湖北的就哭,你曉不曉得我們去湖北的武穴比到九江有些地方還要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