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浪突兀的爬墻舉動壓根沒有影響到紀挺獨自暢想未來。
他沒有林浪開掛一般的聽力,從始至終就沒察覺到眾人包圍圈里少了一個人。可真正讓他醒悟過來的,是那些漸行漸遠的馬蹄聲。
紀巖是個頗有些強迫癥的人,連帶著他麾下的一眾兒郎,也生生被培養出來一模一樣的習慣。急行軍也就罷了,可但凡于進入城區,他們就會把馬蹄聲調節整齊。
紀挺實在是太清楚紀巖的習慣,所以剛一聽到聲響,就知道這絕對是他爹來了無疑。
雖然他這次是私自出來的不錯,但也算是幫了自己的舅舅逃脫升天。
但為什么此刻卻又有些情不自禁的羞恥感呢?
就像是從前跟人約架,被紀巖給當場抓獲了一樣。
思來想去,紀挺還是決定遵從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
“嘶——不行了,那一箭果然威力無窮,后勁極大。小弟這背果然還是疼痛難忍!各位大哥,我只能先走一步進屋歇息歇息了!”
無心等待侍衛大哥們的回應,紀挺快步沖向小屋,一頭扎進去后光速緊閉房門。
眨眼間,院子里人數驟減,安靜如雞。
眾人:“......”
紀巖從未曾設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來到柳知白的老家。
以往二人雖然同是陛下心腹,但若說柳知白是個孤臣,那紀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是陛下為長安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線,手握重兵,當朝大員。陛下待他,可謂是極為信任。
可以說,紀巖這人不是孤臣卻勝似孤臣。
按照柳知白的作風,他萬不可能告病還鄉后還與朝中重臣有所牽扯,可如今事出突然,命運就這樣讓當初名震天下的二人再次相遇。
彼時,紀巖望著站在大門前的柳知白有些出神。這位在他記憶里從來不茍言笑,頗具鋒芒的柳大人,離朝數年后卻是不復以往模樣。
柳知白近些年在林浪的強烈要求下,也日日修煉和盧氏相同的功法,身體較告病之時硬朗上太多。
當然,林浪對他的影響自然不止身體素質,日日有個活潑開朗的孩子陪在身邊,柳知白的心態也發生了改變。
一時間,紀巖都有些懷疑眼前這位面帶笑容,渾身散發著祥和氣息的男人,還是不是柳知白本人。
他好似收起了自己為官時的所有鋒芒,真正變成了一個在江南水鄉安然度日的富家翁。
......
紀巖觀柳知白變化巨大,殊不知柳知白觀他也同樣如是。
雖然遠離朝堂紛爭數年,但柳知白也不是對長安的局勢一無所知。
眼前這沉穩的將軍較數年前相比,氣勢更加威嚴,眉間的褶皺更加深刻。柳知白望著紀巖頭頂上翻飛的紅纓不發一言。
這幾年朝堂上風起云涌,權力跌宕。
終于......也影響到這位將軍了嗎?
二人間的氛圍一時間陷入極其沉默的狀態。
眾人自然不敢打擾,于是一時間大家好似都被定身一般。
此刻的柳府門前,可真是奇怪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