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闌與他甫一對視,怒上心頭,覺得自己當真可笑至極,方才竟還打算信他的鬼話!
“你還有什么想說的?”賀元闌冷聲道。
拾硯聞聲跪倒在地,心下無盡酸楚涌來,豆大的淚珠如斷線般滑落在地,他眼前一片迷蒙,卻仍不住地搖頭道:“殿下您聽我解釋……”
賀元闌氣得攥緊拳頭,雙眼凝視著地上那個身影,咬牙問道:“解釋什么?你說呀!”
拾硯嚇得渾身一抖,顫巍巍地開口道:“奴婢所做一切……真的都只是為了您!您要相信我啊!奴婢跟了您這么久,奴婢什么性子您難道不了解么!您不光是奴婢的主子也是奴婢家的大恩人,奴婢對您真的絕無二心啊!”
“胡說!”魏喜沉聲打斷他,又揮了揮袖子,著人呈上一個荷包,遞到賀元闌面前又道,“這是在這小太監房中搜到的,足足一大包金錁子,憑他的俸祿,怕是這輩子都掙不起!”
賀元闌只一打眼,便將其丟棄在一旁,厲聲問道:“你還有什么話說!”
拾硯心跳像是漏掉一拍似的,緊咬著下唇再不敢辯解,他看出來了,今日之事是他們有備而來!目的就是想要離間他們主仆,給他扣上個不忠的帽子,加之昨日二皇子突然到訪,這魏公公怕也是他們的人,拾硯心下大亂,卻奈何城府不過,理解不了他們之間的彎彎繞。雖猜不出二皇子的真正目的,但總歸對殿下不會安什么好心。
賀元闌瞧著他這副默認的模樣,怒極反笑。這是跟他好幾年的人啊!他們曾一起在這深宮大院里互相扶持著,像兩只孤苦無依的小獸在寒夜里互相取暖。
看著他頸間那道猙獰的傷疤,還有額上那道昨夜砸出來的裂口,賀元闌硬起的心一瞬間就軟了,罷了,人各有命,他也沒什么不對的。
“你走吧,”賀元闌苦笑道,“想去東宮就去,你不攔你。”
“殿下!”拾硯急聲道。
“滾!”說著大袖一揮,宮人便七手八腳地將他扯了回去,無論拾硯如何掙扎,賀元闌也沒有收回成命,只將他扔到行宮門外,眾人才松手。
沉重的大門在他面前重重關閉,拾硯一瞬像是又回到小時候那次,一樣地無助委屈想哭,可他不能走,殿下正處于虎狼窩里,那些歹人還不知要對他做什么。
他坐起身子抹了把眼淚,便在門前一跪不起。
殿下素來心軟,只要他能進去,一切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這一跪便從晴天白日跪到夜幕降臨,期間他一口水也沒喝水,單薄的身子早已搖搖欲墜。
桂影透過門縫看著哥哥,瞧見他那蒼白的臉色心疼不已,想出門給他送水,又被宮人們死死看著,無法只好調轉方向往殿下臥房跑去。
只見那里燭火搖曳,里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個小太監,長得是面若敷粉,跟畫中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