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蕭瑾瑤便示意陳伯繼續,而后一手攬著他的背一手捂著他的眼,將他禁錮在懷中。
陳伯見狀忙加快動作,疼痛翻江倒海般襲來,賀元闌吃痛的淚珠都滲了出來,終是沒忍住,一口咬在了她肩上,蕭瑾瑤動作猛然一滯,卻仍堅持不曾出身,抬手在他手背輕輕拍撫,口中唱著記憶中的歌謠。
那曲調悠悠傳來,落在賀元闌耳中,宛如甘霖雨露,教他沉浸其中,一時間疼痛都被瓜分些許,口中的力度也松了許多。
感受懷中人的變化,蕭瑾瑤松了口氣繼續哼唱著。
小虎這回竟也懂事地幫著陳伯打下手,一卷卷地藥布拆下來,陳伯仔細查看著膝蓋上的恢復程度,不時拿手戳了戳他關節處,問他有感覺與否。
賀元闌雖煎熬著,心下卻無比激動,感受到那如朽木般多年無感的肌膚終于有了細微的感覺,哪怕是疼痛也讓他歡喜不已,他眼眶通紅著哽咽道:“有……有感覺!”
陳伯欣慰地笑笑又問道:“什么感覺?”
“痛。”
陳伯又換了個地方一直戳進去道:“現在呢?”
“有點麻。”
陳伯笑笑:“麻就對了,那是麻筋,行了,恢復得雖比預期得慢,但以你這身子骨倒算的上不錯了!”說完示意小虎將藥遞給他,清洗完傷口便將藥膏涂抹上去。
那藥置于創口會產生蟄痛,賀元闌又是疼痛難耐地咬了一口,這回勁比上回大多了,蕭瑾瑤顫了一下卻仍拍著他的后背似是寬慰地調笑道:“我看你今晚還好意思發瘋么……”
賀元闌痛得收緊了手臂,無暇接話。
待換藥結束,賀元闌早已累得渾身濕透了,小虎乖巧地打了水給他擦汗,又找了套干凈的里衣讓他換上。
賀元闌道了句謝便又急急望向陳伯問道:“您說我這腿,還有多久能站起來?”
陳伯笑著在木盆中邊洗手邊道:“站起來倒是挺簡單,就是恢復如常人還需要點時間,你都十來年沒走動過了,到時怕是會有些艱難,不過倒也無妨,多堅持堅持總會好的。”
賀元闌激動得眼眶都紅了,抓著陳伯的衣擺,幾度哽咽到說不出話來,只能無聲望著他,眼中盛滿了感激之情。
陳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莫擔心,老爺子我可是個神醫!只要不是閻王爺執意要收的,老夫我都能給他搶救回來。”
說著白胡子揚得老高,一點不嫌棄的樣子。
倒是賀元闌聞言心下一滯,神醫?
他望向陳伯,心中有千言萬語,卻又哽在喉中說不出口。從前皇兄便也替他尋了幾名神醫,他連見到沒見就將人趕走了,若真是如此,自己竟還是真的自作自受,白受了十年的罪了!
見他目光有異,陳伯便追問道:“可還有哪處不適?”
賀元闌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太高興了。”
“傻孩子。”陳伯起身時身子晃了一下,果然年紀大了,不服老不行了。
其他二人滿臉擔憂,陳伯擺了擺手,扶著小虎顫巍巍走出了房門,屋內便只剩蕭瑾瑤與賀元闌兩個干瞪眼。
蕭瑾瑤瞅了眼血漬斑斑的床單,轉身去箱籠里翻了套干凈的幫他換上,又取了他方才換下的濕衣服,打包成一坨抱出了門。
賀元闌見她那單薄的背影,心下一動,喚了她一聲。
蕭瑾瑤回頭:“干嘛?”
“……就,方才多謝你了。”
蕭瑾瑤哼笑著搖了搖頭道:“你能給我少整點麻煩,我才要謝謝你呢!”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去院里打水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