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瑤感覺自己像個游魂似的在無邊黑暗里飄來蕩去,不問來路,不知歸處,整個人渾渾噩噩,分不清今夕何夕。
腦海中混混沌沌,生前記憶也模糊了大半,在黑暗中浮浮沉沉不知多久,終于足尖一點,落了實地。
她掙扎著睜開雙眼,入目便見一排燭火搖曳,明暗忽閃之間,依稀可辨此處乃是一座佛堂,上貢有一位法相莊嚴的金身菩薩,面前兩側燃有塔香,白煙縹緲在昏暗的佛堂里,催得人昏昏欲睡,蕭瑾瑤感覺自己剛醒不久就又困得頭直點地,剛想順遂心意地倒下呼呼大睡,便又聽見身側有輕咳聲響起。
蕭瑾瑤循聲去望,竟是個看上去有點兇巴巴的老嬤嬤,手中拿根竹棍杵在一旁,一下一下拍打在掌間,眸光嚴肅地盯著自己,好似只要她一闔眼,這竹棍便要重重往身上打去。
蕭瑾瑤眉峰一挑,心道這老太婆誰,長得兇巴巴的,老娘怕你?
剛想開口,卻感覺這具身體像是不屬于自己似的,嘴巴張合之間,便聽見一道清脆童聲響起。
“嬤嬤你且等著吧,本公主才不會認輸呢!回去告訴母后,我就要習武,說什么都要習武,哼!”
說完下巴一仰,都不消嬤嬤提醒,兩眼瞪得溜圓,絲毫不見方才困到不行的模樣。
蕭瑾瑤詫異地感受了下自己這具身體,沒猜錯的話,這是個小孩吧?聽她語氣,還是個小公主?
怎的魂穿到一個小娃娃身上了?
蕭瑾瑤納悶地拿余光掃視了下周圍,這小公主如今跪在一座蒲團之上,周遭光線昏暗,旁邊還有人監視,若沒猜錯,這是被罰了吧?
果不其然念頭剛起,身旁那位老嬤嬤便開口回應道:“公主別急,娘娘定的乃是三日之期,只要您能堅持下去,老奴定會如實回稟。”說完眼眸一垂不再接話。
蕭瑾瑤百無聊賴地跪在蒲團上,袖子下的小手悄悄撫上業已酸痛的膝蓋,心里不住嘆氣,這什么情況,聽那的話的意思,竟是要在這跪上三天三夜唄?!
蕭瑾瑤恨恨望天,心中已是千百次想起身回去好生睡個囫圇覺了,奈何這具身體的主人實在太犟了,干干跪在那愣是想生生挺過那三天去,蕭瑾瑤掌握不了這副小身板只能可憐巴巴地陪她熬著。
不知過了多久,暗室逐漸有了些光亮,蕭瑾瑤抬眼一望,心下估摸著是天亮了,跪了一夜的身體已然開始搖搖欲墜,連帶著蕭瑾瑤也開始頭昏腦漲。
一旁杵著的嬤嬤眼看著她抗不住了,心下終是不忍地開口勸道:“公主這又是何必?您年紀還小,有些個愛好什么的不過也就三兩天的興頭,待勁兒消了也就沒了,您何必和娘娘擰著干,她也是為了您好,哪兒有姑娘家家的不去修習琴棋書畫天天去擺弄那刀槍劍戟的!況且您還是咱們齊國現有的唯一一位公主,身上自是要扛起公主的擔子,哪兒能天天由著您這般胡鬧呢?您就聽老奴一句勸,跟娘娘認個錯吧。”
蕭瑾瑤聞言這才明白了這其中緣由,她垂頭打量了下自己這具身體,不過六七的年紀,居然想著去習武,這不是胡鬧嘛!心里很想代她答應,但架不住這嘴實在不聽使喚。
只聽得那小公主張口就堅決回道:“我不!蘇嬤嬤您要是扛不住了,就且回去歇著,順道去告訴母后,我才不是小打小鬧,母后既已答應我了,便斷不能食言!說好了三天就是三天,如今一夜已過,還有兩天,你且看著吧,我說能堅持就能堅持下去!”
蘇嬤嬤瞧著她這副倔強的模樣,都不知是隨了誰。她乃皇后的陪嫁嬤嬤,自小看著皇后長大,又看著皇后的孩子們長大,二皇子溫潤而澤,八皇子謙良恭敬,偏生這公主殿下性子倔得不行,是半分沒有遺傳到皇后那溫婉賢淑知書達禮的好品質,莫說是皇后了,便是她這個嬤嬤都看著頭疼。
小小年紀旁的姑娘皆愛蒔花弄草、修籬烹茶,獨自家這位小祖宗是閑不住的性子,整日里爬上跑下,比兩位皇子小時還要鬧騰,前些時日就那一會功夫,竟又不知怎的偷溜去了練武場,回來就哭著鬧著說要習武,還說什么為何皇兄們習得她便習不得,皇后好生抱著她解釋了半個時辰,嘴皮子都快說干了,小公主她還非就不聽!
哭著嚷著還說不答應就要去找父皇,皇后一聽心一咯噔,都知道皇上慣是偏愛小公主,從小凡她要的,便是天上月亮,都恨不得給她挖下來掛在床頭,也就這副溺愛的模樣,將小公主慣得是天不怕地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