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上午,皇后在花廳接見她親妹趙沉煙,兩個小的便去了偏廳修習古琴。
皇后笑容滿面地親手給她遞了盞茶道:“此番總算是了結了本宮一樁心事。”
趙沉煙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您怕是高興地有點早……”
“什么?”
趙沉煙輕咳一聲改口道:“臣妹是說……是我要多謝你才是。”
不知怎的,皇后看著她的笑容有些背后發涼。
二人寒暄了兩句,趙沉煙就借口有事先行離開。
人才剛走,皇后便想去看看那倆小崽子學得怎么樣了,這才剛一起身,便見蘇嬤嬤面色復雜地匆匆趕來。
皇后眉心一跳,便見蘇嬤嬤吞吞吐吐地開口道:“回……回娘娘,不好了,公主和葉小姐一塊逃課了……”
話音方落,皇后氣得跌坐在凳子上,只聽得咔嚓一聲,上好的白瓷茶盞便已碎得四分五裂。
半柱香之前,小公主與葉嵐岫被迫被送進了偏廳里,負責教琴的琴師,也是皇后特地一群宮廷樂師里千挑萬選的,為免這小煞星不耐煩,還刻意選了個長相出挑儀態萬方的女子,就為了讓她耳濡目染,燃起些興趣。
可惜,這好看歸好看了,小公主卻只想欣賞不想實.踐。
往下一坐,就感覺屁.股長釘,手一撥琴,就感覺渾身不爽利,那感覺就像逼著她拿大砍刀削蘋果,刀也委屈,蘋果還削壞了,也虧得那樂師沉得住氣,被她的魔音環繞著還能有耐心地一步一步上手糾正,可小公主的手就跟有毛病似的,掄刀的時候還孔武有力,彈起琴來像雞爪子一樣,任憑那琴師教再多回,她該不會,還是不會。
每每上課就是互相傷害,琴師比她還累些,一堂課下來能汗濕半身衣裳,可總歸萬幸一周只上那么一回。
今日可好,痛苦翻倍,偏廳里又來了個小霸王,倆人大眼瞪小眼地聽著琴師教譜子,然后到了實.操的部分就又開始各彈各的,一個賽一個的難聽,在場宮人都恨不得后退幾步。
蕭瑾瑤好笑地望著對面,還以為只有小公主沒天賦呢,如今看來,找到隊友了。
葉嵐岫開始為自己一時的沖動感到后悔了,本來昨日故意打她一頓就是為了不想當什么勞什子伴讀被拘了自由,后來也不知道怎么就豬油蒙了心了,看到那小公主那孤零零的背影就一時心軟今天又主動過來答應了。
如今一看,果真沖動是魔鬼。
也不知母親走了沒有,現在后悔還來不來得及?
這般想著,葉嵐岫便更加煩躁,手下動作跟鋸木頭似的,把一把悠揚的古琴彈成了刺耳魔音。
萬分煩躁地去看對面,一見小公主也是副恨恨望天的死樣子,不由得心下好笑,從前便聽他父親提了千次萬次,他收了個學生,千般萬般好,勤于練武天分絕佳,巴拉巴拉一大堆,昨兒試了下身手,確實還可以,只不過也沒他爹說得那么神乎,什么十項全能,這不扯呢么!
其實葉將軍也不算是扯,自古以來這爹娘教育孩子萬變不離其宗,總要編排出個別人家的孩子。什么人家千般好萬般好,你們要多跟人家學學之類的鬼話,葉嵐岫聽得多了耳朵都能生繭子。
如今好死不死的,別人家的孩子就坐在她對面,瞧她那副生無可戀的架勢,葉嵐岫莫名覺得好笑。
許是她視線太灼熱,落在小公主身上便立時被她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