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瑤嘆了口氣,心下五味雜陳。
一墻之隔,心底復雜的不止她一個。
賀元闌躺在塌上,雖困到極致了,卻仍是無法入睡,憶起她初醒時望見自己的那個眼神,從沒見過她那般脆弱的樣子,像是素來堅韌的山花陡然被風吹斷枝丫,露出內里柔軟的花蕊,只一打眼便讓人念念不忘,鐫刻心頭。
他這副癡樣落在心魔眼里,恨不得拿把刀將情種倆字刻他臉上。
“這么喜歡她還不趕緊告訴她,等什么呢?怕她拒絕你不成?”心魔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只要這鶯娘在一天,他就不得不被壓制,照此以往久了,怕是真要如他們所愿自己徹底消失,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局,還有什么比求愛不得因愛生恨更簡單的法子。
賀元闌抿唇不答,心魔便繼續引.誘他。
“你想想,只要你捅破這層窗戶紙,等回頭你們再一塊回汴京,你娶了她當王妃,便也不必去跟那北齊公主和親了,一舉兩得,多好的事,然后你們再生個一兒半女,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她不會同意的。”賀元闌出聲打斷道。
心魔心下一緊,仍不放棄道。
“怎么不會同意,你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從前只因腿疾礙著,如今都已大好了,還有哪里不如意,你可別忘了,便是你從前殘疾,也都還有不少貴女巴巴想往你面前湊了,拿你的身份去陪她個寡婦,不虧了。”
“她喜歡自由,不會愿意被拘束在王府里。”
“那還不簡單,你不也不喜歡自己的身份,屆時學那老四縱情山水踏遍大好河山,想去哪兒都有個伴兒不是?”
見他動心便又加把火道:“由頭我都幫你想好了,就說救恩之恩,無以為報,你便以身相許,多好?”
“閉嘴。”
心魔笑笑,果然上鉤了。
落日晚霞如宣紙潑墨,濃淡灑便半個天空,燦金絳紫雜成一片,背后是鴨蛋青的天飄幾團荼白的云彩,蕭瑾瑤斜倚在床側望著向天邊,漫天景致如畫,窗欞便是畫框,嵌著層層美景,日.日皆有不同。
身側小虎終于睡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眼一見蕭瑾瑤人還醒著,果斷地鉆進她懷里撒嬌般笑道:“我還以為在做夢呢。”
蕭瑾瑤嫌棄地揩了揩他的嘴角,調笑道:“是在做夢,夢里還在啃大肘子,吧咂著嘴巴還在喊著再來一個……”
小虎訕笑一聲,哼唧一笑:“果然還是我原汁原味的鶯娘姐姐呀。”
“那怎么著,我再去給你換個溫婉的來?最好是不打你不罵你還天天摘果子吃?”
小崽子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不出意外地就又遭到彈腦門重擊。
“做夢去吧你!”
晚間吃飯,蕭瑾瑤不耐煩在塌上吃,非要他們把自己抬到院子里,才一出門,竟見半院都給種上了鈴蘭花,蕭瑾瑤抽了抽嘴角:“我就那日隨口說了一句,合著你們還當真打算把我埋在院里?”
他們如今是最聽不得這話的,蹙著眉心忙把話頭戒斷,這廂賀元闌在屋里折騰了小半天才出來,再見時已與白日成了兩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