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緩聲指著他道:“你們瞧,如今這賀元闌臉上眸子是通紅的,人也相對平時要暴躁一些……這不是你們的王爺,”說著又斟酌了下措辭改口道,“或許可以說這位是你們的王爺,卻是被那極樂丹侵蝕得有些失了智的王爺,那夜發作便就是他所為。”
這話眾人又是聽得云里霧里,桂影試圖著理解道:“您是說,王爺發作和不發作是兩個人?”
蕭瑾瑤點了點頭,補充道:“或者可以將他稱為心魔,只要他一發作,就同失智了一般,隨意拿點極樂丹去誘哄,便很容易被人牽著鼻子走,上回你們也見到了,而平素白日里你們見到的賀元闌是不是和那夜似是換了個人似的,雖也是個病秧子吧,但到底好相處些,你們自己回憶下是不是?”
同他最親近的桂影聞言呀了一聲,忙點頭應是。
湛瑜回想了下從前,只覺得王爺陰晴不定,偶會發火,但尋常人不也是如此有七情六欲的,哪有她說得這么玄乎。
這般想著,他便直接問出口來,蕭瑾瑤笑了一下,點頭道:“好問題。”
說著彈了下心魔的腦門道:“賀元闌,出來。”
心魔豈能讓她得逞,怒目瞪著原身道:“瞧她這副喚狗似的語氣,讓你出你就出,你還有沒有點面子?”
賀元闌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毫不掙扎地直接現了身。
因著蕭瑾瑤一直鉗著他的下巴,眾人便眼睜睜見到自家王爺一個眨眼的功夫,紅瞳變黑,整個人的神情微變,從方才的倨傲變成了如今的淡然。
湛琢忍不住出聲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回想這些年,他們竟也沒發現這般端倪,倒當真是失職!
桂影直接給嚇了一跳,躲到湛瑜的肩后弱弱道:“王爺……莫不是被鬼附身了?”
蕭瑾瑤頭疼地按了按腦門,有心想解釋吧又覺得說出口這些人也不一定能理解,正糾結著,陳伯輕咳一聲,緩聲替她解釋道:“老夫曾在醫經中看到過這樣一篇記載,講的是人若陡然經歷大起大落,有極少數人會承諾不住,內心會開啟自我保護,衍生出一種強勢的人格,用以保護或逃避,此案例極其罕見,是老夫偶然翻閱醫書才想起的,禛王殿下幼年逢此大劫,性子又一向偏激,想來便是如此才得了此般心病。”
湛琢聞言心下一凜,急聲道:“那可還有得治?”
陳伯緩緩搖頭:“這不好說,身病可拿藥醫,這心病確是難醫,只能慢慢來了……當先還是先幫他調理虧空的身子和戒斷極樂丹為主吧。”
湛琢垂了下了眸子,桂影和湛瑜目帶擔憂。
蕭瑾瑤見狀適時出聲道:“我說這個可不是為了給你們添堵的,只是告訴你們,以后見到這紅瞳的心魔,發號的任何施令,你們可都莫答應,千萬要防著莫讓他再碰上極樂丹!至于如今這個,才是你們原版的王爺……就正常對待就行,不過也莫給他極樂丹就是了,總之,咱們大家一塊配合,盡量醫好你們王爺便是。”
湛琢聞言深深望了她一眼,便立時躬身道:“屬下代王爺先謝過姑娘。”
蕭瑾瑤忙擺了擺手,突然便見桂影想起什么似的恍然出聲道:“我想起來了,分辨王爺還有一招呢!”
蕭瑾瑤笑著看她眨了眨眼:“說說看。”
便見桂影笑兮兮地揚聲道:“咱們王爺每回見到姐姐幾乎都是自稱‘我’,只有那個心魔王爺才會自稱‘本王’。”
蕭瑾瑤若有所思地回憶了一下,喃喃道:“好像也是哦……”
賀元闌輕咳了一聲掙開了她的手,淡然道:“行了,都散了吧。”
待眾人一走,賀元闌便立時起身在這花廳里抬步慢走,蕭瑾瑤抿了口茶挑著眉道:“瞎轉悠什么呢?看著人眼暈。”
賀元闌掃了她一眼,輕嘆氣道:“消食。”
蕭瑾瑤這才恍然地笑笑,放下茶盞道:“消食干嘛在屋里走,走,咱們去你花園里轉轉走。”
賀元闌深吸一口氣,回望著她:“暫時不能讓人知道我腿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