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遙的北齊皇宮。
書房里,杯盞琉璃碎了滿地,齊皇蕭煜面目猙獰地怒視著堂下之人,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氣得狠了。
“你還知道回來!”隨手拂下桌面的鎮紙,砸向白玉地面頃刻間摔得粉碎,地面裂成蛛網,在蕭瑛兒面前蔓延。
而對方眼皮都不抬一下,任憑對方怒火滔天她自跪著巋然不動。
發了一大通火,齊皇這才稍稍緩和,走到對方近前沉聲問道:“你消失的這些時日,又去哪兒了!”
蕭瑛兒不答,是因為她確實不知,本來在旗峰山上能撿到蕭瑾瑤已是巧合,當時她人都快斷氣了,蕭瑛兒費勁了心思才將她的命救了回來,而后推斷著時辰,制造了偶遇,親眼見著陳伯小虎將她拖回去施救,自己這才放心離開。
回來北齊,不過是心有不甘,想再親口確認一回罷了。
眼瞧著公主不答,陛下還要發作,一旁伺候的喜福公公忙上前勸解道:“圣上息怒,公主能平安歸來,總歸是喜事一樁,”說著偏頭朝蕭瑛兒使眼色道,“圣上這些時日擔心得覺都睡不好,生怕您再有個閃失,如今您既已歸來,還不快圣上認個錯,這父女哪兒有隔夜仇不是?”說著向蕭瑛兒使了個眼色。
對方心領神會,也不欲再僵持,干巴巴地開口便道:“兒臣知罪,求父皇寬恕。”
齊皇一瞧她這副不服不忿的樣子就來氣,走到她近前恨恨道:“看來孤是當真把你寵壞了!你身為一國公主,成日里不學無術行事悖逆,不過是讓你同那梁國禛王聯姻,你竟敢直接離家出口,當真是放肆!真以為孤不知道你此番是去做什么么!仗著自己有點武功就敢叫囂去南梁殺人,孤看你分明就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
此事蕭瑛兒來時自是聽過,她知曉瑤兒那丫頭從小行事乖張目無法紀,聯姻一事必不會乖乖被動聽命,只是未曾想過墜崖一禍,竟是因此事而起。
蕭瑛兒眼睛深深閉上,復又睜開,朱唇輕啟,緩緩抬頭與之對視。
“父皇既知兒臣不愿遠嫁,又為何非要逼迫兒臣?”
齊皇聞言,怒意更甚,指著她道:“你乃一國公主,聯姻乃是你的責任,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責任?”蕭瑛兒笑笑,“就當是兒臣的責任,可又為何不將兒臣許配給端王或者肅王,非得是那個腿癱了的禛王?”
齊皇面對她的質問,一時有些氣短,喜福攙扶著他,與今日這異常冷靜的公主對視。
蕭瑛兒看得出他目光中的躲閃,心中嗤笑。
她自是知道緣由,無論是端王或是肅王,朝堂之上自有一爭之力,文有丞相武有定國將軍,而這位禛王,身患殘疾不求上進,最好拿捏,他能將瑤兒許配給禛王,自是同南梁那邊有些商議,屆時扶持個羸弱的皇帝上位總比那兩只幼虎來得合適。
齊皇有齊皇的打算,梁后有梁后的算計,只要將她兒子扶持上位,再打壓端、肅二王勢力,將權利重握掌心之后,禛王登基之日,便是他們協議崩解之時,屆時齊皇不再畏懼南梁勢力,揮兵南下,再取梁國便是輕而易舉。
只可惜到時,蕭瑾瑤便會成為一名棄子,結局恐怕與她無異。
等了半晌,對方并無答話,蕭瑛兒便自顧開口:“讓兒臣猜測一下……父皇是想扶持禛王上位,而最好的合作方式——便是聯姻。”
齊皇難以置信地望了她一眼,不敢相信這是從她嘴里說出的話。
一瞬間她的模樣同嘉善重合,齊皇下意識退了一步,卻又連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