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沉煙嘆氣:“您也知道她們仨素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這一個跑了另兩個哪里還坐得住,可憐我那嵐岫,被她爹打得皮開肉綻躺在床上都動彈不得,竟還想著去找公主,如今可好,公主回來了,這倆又丟了……父親氣得好一通發作,怪娘親包庇她們……您說說這一個個的,哪個都不讓人省心。”
皇后聞言心下難免有些愧疚道:“倒當真是難為她們了,想來許是在路上錯過了,可需要本宮派人去將她們找回來?”
“那倒不必,”趙沉煙忙擺手道,“這倆素來也是有主意的,無需擔心那么多……您就該學學臣妹,兒孫自有兒孫福,凡事放寬心些。”
一通寬慰下來,皇后也舒心不少,臨走給那倆孩子賞了不少東西,趙沉煙推辭不過,只好收下。
蕭瑛兒高燒不退屢屢陷入昏迷,迷蒙中無數光影在眼前浮散。
彼時疾風驟雨天光大暗,送親的隊伍因暴雨難行,只得找個驛館暫歇。
雨點砸在房檐驚起漣漪發出不小的聲響,接連不斷,無端惹人心煩,蕭瑛兒睡夢里迷迷糊糊聽見屋外似有嘈雜聲起,正欲起身查看,便見有人跳窗而入,蕭瑛兒心下一凜,剛想出聲呼救,便被突然闖入的黑衣人捂住了口鼻,只聽見那人附耳上來低語道:“是我。”
那聲音格外熟悉,只一句便讓她明白來者是何人。
她掙脫了束縛,沉聲道:“你怎么來了!”
又聽見外面刀兵相接的聲音越來越響,蕭瑛兒心下一寒,一雙鳳眼圓睜,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而對方只是淡然一笑,滿眼柔情地望著她道:“我來接你。”
“你瘋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說清楚了,你如今又來這出是在做什么!”蕭瑛兒急聲道。
那男人聞言只難過地垂下眸子,聲音嘶啞:“我后悔了,你跟我走好不好,天南海北去哪里都行……”
蕭瑛兒深吸口氣,似是有些動容,二人四目相對,良久才聽她艱難地開口:“我心意已決,你走吧!”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一會,見她目光篤定,終是再忍不住情緒,抬手重重抓起她的袖子往懷里一拉,沉聲道:“晚了!”
南梁迎親隊伍近千人,可戰者不過近半,此番他乃孤注一擲,籌集幾百死士前來劫親,如今雙方已是戰在一處,窗外血腥味夾雜雨水如潑墨般傾灑一地,那人一手鉗制著蕭瑛兒,破窗而出,足尖一點,三兩下便將人擄上馬背,而后銀鞭一揚,響徹半空,馬匹應聲四蹄狂奔,無數喧囂之聲盡數散于腦后。
迎親使者見狀,心下驀然一驚,忙高聲喊道:“速去保護公主!”
人群中一人聞聲便立馬于戰局中脫身,翻身上馬立時追了上去。
暴雨夜行,前路泥濘,身后之人死追著前人不放,似一只狠厲的黑鷹,眼瞧著距離越拉越近,蕭瑛兒被顛得骨頭都似散了架,見狀只好放緩了語氣勸道:“你又能帶我逃去哪里?前路便是南梁,去了便是自投羅網,回北齊自不必想,知道了定會將我再送回去……你如今冒冒失失地將我擄走,可想過后果?”
那人聞言手下韁繩挽得更緊,循著計劃中的路線驅馬前行著,淡聲道:“如今也顧不得這么多了,南梁的一切我都可以拋開,我只要你!等回了安南,你便永遠都是我的了!”
“你瘋了!”蕭瑛兒心下一驚,安南乃是西南邊陲小國,與梁國接壤,若是去了那處,再想回北齊怕是難了。
二人正僵持著,忽聞身后破空聲傳來,一道箭矢劃過,正中那人背心,只聽得一聲悶哼,蕭瑛兒關切地回望:“你中箭了!”
“無妨!”那人牙關緊咬反手將箭簇拔了出來,帶著她東拐西繞進了前方密林。
身后之人仍是緊隨其后,朗聲道:“吾乃梁國三皇子賀元瑯,勸其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后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