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仍是副滿不在意的模樣,大手一揮道:“沒事兒,你那事一發生我就已經吸取教訓了,就是怕他們說我沒有不在場證明,我這才一大早便大搖大擺地坐在街上,人證多得很,”又努了努嘴,“事兒都是湛琢辦的,沒露臉,小心著呢!”
“事兒不能這么說,”游子敬聞言又是嘆氣,“姑娘此番安排……雖縝密卻也有漏洞不是……這個,您看,你這光天化日在雷府門口擺了整一條街的油缸,目的未免太明顯些,就像……”他覷了眼蕭瑾瑤的臉色委婉道,“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要燒人家房子似的……”
“我要不讓他們知道,他們怎么會害怕,你以為就一場小火他們便就會怕了不成!我不威脅他們,莫說你現在還在牢里,就連這外頭飯都快沒得吃了!”蕭瑾瑤不悅打斷道。
游子敬忙抱歉地拱了拱手,賠著笑道:“在下自是感激姑娘的,只是……如今王爺位置還未坐穩,這不是就怕落人話柄么……”眼瞧著蕭瑾瑤臉色越來越不好,他又忙親自給她斟酒道,“無妨,此事待回汴京后在下再去轉圜,來,在下敬你一杯!”
蕭瑾瑤雖是一腔好心情全被他沖散了,卻也理智尚存地后知后覺品出些不對來,偷偷瞄了眼賀元闌,熟料對方眼神一直都凝在她身上,見她看來,淡笑一聲:“別擔心,此事多虧了你,古有諸葛亮,今有你鶯娘……”
“你寒磣誰呢!”說著一記眼刀甩了過去。
在座皆是有眼色的人,全數埋頭干飯儼然將自己當做一塊沒有聽覺的木頭。
端王府上,一只信鷹停落窗前,賀元彰取了那信件看了一眼,沒忍住彎起了唇角。
書房里他正與人對弈,看完信后便也毫不吝嗇地將信也給遞了過去,那人草草看了兩眼,仍舊是那副不茍言笑的模樣,賀元彰笑道:“這禛王的小婢女倒真還有點意思,上趕著給咱們送把柄……”
說著偏頭望他一眼,又笑:“你說本王是直接寫奏折彈劾他呢,還是彈劾他呢?”
那人抿了口茶,良久才道:“不急,待修壩事畢,數罪同呈,定教他再無翻身之地!”
賀元彰笑著點頭,坐了回去執起黑子繼續道:“成吧,他既自尋死路本王倒也省得再派人過去。”
糧草一事解決,接連幾日天降小雨,在這炎炎烈日簡直猶如甘霖,清風一吹,河水蕩漾,教眾人皆是神清氣爽,連帶干活都有勁些。
游子敬自從牢里出來當天便就又開始勤勤懇懇地監工,如此便也不需禛王再親自守在那里,可蕭瑾瑤卻向來都不是個閑得住的性子,仍是成天往工地上跑,賀元闌便也耐心陪著。
那日還沒到,便見現場亂作一團,你推我搡地吵鬧個不聽,游子敬嗓子都喊劈了也勸不動這幫民夫們,見蕭瑾瑤一來,如獲救星。
那次事后,眾人皆是有所耳聞,茶余飯后東拼西湊地竟將事情原委還原了個七七八八,一時間蕭瑾瑤儼然成為了大家眼中的女英雄,茶余飯后聊得都是她的話題。
見她一到,眾人這才安靜下來,蕭瑾瑤急急走到壩下,望著他們蹙眉問道:“發生了何事?這又是在吵什么!”
便有一人上前忙道:“鶯娘姑娘還請你評評理,咱們修壩一直都按著上面給的圖紙去施工,操作得好好的,這宋隊長非說這壩修得不對!”
說話這人便是蕭瑾瑤點的刺州本地的隊長,名喚唐博武。
她瞧了他一眼,接過他手中那張被摩挲得都泛起毛邊的圖紙掃了一眼,其實也并沒看懂,偏頭望向宋和璧問道:“哪兒不對?”
宋和璧便是云娘的未婚夫,掌管外城民夫的隊長,只見他眉頭緊擰地指著那圖紙上的缺口道:“將決口設在此處就是不對!在下不才,對墨經也有所涉獵,若是將決口設在此處,降水量若是太大,便很容易將其沖垮!”
“這樣啊……”蕭瑾瑤似懂非懂地點點,偏頭望向游子敬,召他過來問道,“游大人你說呢?”
游子敬掃了眼他手指之處,沉吟片刻道:“本官以為……設在此處倒也并無不可。”
此話一出,唐博武等人便立時挺直了腰桿,七嘴八舌地說他多事。
宋和璧卻并不理會他們,依舊堅持道:“咱們此番聯合起來修壩不就是為了一勞永逸,免得以后再生事端嘛,這圖紙上的決口設在此處確實是可以,但是卻不結實,此處本就薄弱,待雨勢大了起來,怕是撐不了幾年就會塌了!”
眾人看他一眼,唐博武平素就跟他不對付,嫌他一身書生氣,如今見狀免不了出言諷刺道:“你既那么厲害,那你倒是說說該設在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