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兩眼一翻,便直直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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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瑾瑤暈了多久她不記得,只聽到耳邊不時有說話聲音,嗡來嗡去。
夾雜著幾道熟悉地聲音,嗓音低沉的,是賀元闌,聲音蒼老的,是陳伯,忙前忙后急得團團轉的,是拾硯,蕭瑾瑤淡然地分辨著這一道道聲音,突然,感覺到臉上似是有溫熱的液體滑落,一滴連著一滴,伴隨著隱忍地吸氣聲。
不消猜,她也知道是哪個不惜命的病秧子在那默默掉金豆。
特么的,我疼著這樣都還沒哭,你哭個錘子!
“……鶯娘我錯了,你快醒過來好不好?”賀元闌趴在她的病床前已經守了四五天,身上的傷勢也不管不顧的,都已經化膿了。
陳伯是湛琢特意傳信趕來的,瞧見這一屋子病患簡直嚇得腳步一滯。
“這走時還好好的,怎的現在搞成這副樣子?”一時間也顧不上和拾硯多年不見重逢后的寒暄,指揮著他忙前忙后地買藥熬煮,自己又親自動手給這二位剜腐肉縫傷口。
事發突然,只得就近在附近的幽州包了處宅院,一行病患住下先將養著。
那一戰蕭瑾瑤傷得不輕,整個肩膀被砍得深可見骨,簡直比之上一回瞧著還要慘不忍睹,又在水中泡了那么久,傷口都已經發炎了,陳伯忙將醫刀消毒就要動手,賀元闌怕她痛得咬了舌頭,和從前一樣將手遞到她口中任她發泄。
解決完這個,就要醫治那個,陳伯望著他新傷加舊傷,手被咬得血淋淋的不說腿都快泡脹了,怒斥道:“這才剛養好的腿就被你這樣糟踐!腿還要不要了!”
賀元闌抿唇不答,視線也只停留在蕭瑾瑤的臉上,陳伯施刀時他也只是悶哼一聲牙關緊咬著,望著蕭瑾瑤那仍在滲血的傷口,一言不發。
當日賀元闌昏睡中似是聽到蕭瑾瑤的聲音,便立時驚醒,就要沖出去尋她,拾硯見外頭天雷滾滾隱隱有暴雨之勢,想勸他卻也勸不住,二人便暴雨四處尋人,恰好碰到前來尋人的湛琢,一行人緊趕慢趕這才堪堪在落刀之前救下蕭瑾瑤,要是再晚上一步……賀元闌想都不敢想,直到如今都還后怕著。
那日他是真的拿自己的命去換蕭瑾瑤,比起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這種痛苦他已經經歷過一回,他寧可自己選擇赴死。
可終究是沒擰過蕭瑾瑤這只倔牛,于是又重新陷入這般境地,日日盼著她醒來,卻又日日都是失望。躺著的人受著身體上的痛苦,醒著的人受著心理上的煎熬。
蕭瑾瑤聽到他不住地在自己耳邊碎碎念著,心下好笑,拿那只沒受傷的左手輕拍著他的肩膀,賀元闌一抬眼,便見蕭瑾瑤盯著他正溫柔地笑。
他仍是眼尾紅著,蕭瑾瑤好看地拿手替他抹了眼淚,淡笑道:“錯哪兒了?”
賀元闌薄唇緊抿地盯著她看,有心想將她緊緊地揉進自己懷里,卻又擔心碰到她的傷口,噙著雙鳳眼濕潤地看著她,倒教蕭瑾瑤看得小心臟砰砰直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