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瑛兒卻仍是哭,雙手輕顫著,將他擁在懷里,看得出去,她其實并不想殺了自己。
賀元棠欣慰地笑笑,握著她的手:“可惜了,你既是一開始早有打算,便不該再懷上孤的骨肉……”
蕭瑛兒眼睛一睜,停止了啜泣:“您……您都知道?”
賀元棠抬手撫上那尚未顯懷的肚子,感受著里面微弱地小生命,苦笑道:“咱們同床共枕了這么些時日,又怎會不知?可有兩個月了?”賀元棠猜測道。
蕭瑛兒搖了搖頭,沖他笑道:“已經四個月了。”
“這么大了啊……”賀元棠嗆咳一聲,又涌出不少黑血來,蒼白的臉上血色漸漸消失,卻仍撐著一口氣道,“這么大了,滑胎時可要當心了……你身子弱,得請個好點地大夫……”
蕭瑛兒深吸了口氣,竭力壓制著眼淚,顫聲道:“這孩子是臣妾故意有的……我欠您一條命,便拿孩子賠給你……殿下,這輩子是我對不住你……”
說話間,她感受懷中人的生命在迅速地流逝,蕭瑛兒顫著身子將他摟得更緊。
賀元棠搖了搖頭,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再也張不了口,指尖卻仍停留在她的肚子上,那里有他未出世的孩兒,而他這個當爹爹的……只能率先跟他告個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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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夫子你醒醒!”一群孩子圍著他,皆是滿臉擔憂的望著。
夫子這是怎么了?怎的好端端的竟還被魘著了?
小虎因著個子不高,被他們堵在圈外想擠也擠不進去,只能焦急地在外頭喊道:“爹!爹爹!”
許是那聲音穿透力太大,賀元棠自夢中立時睜眼。
孩子們見狀紛紛給小虎讓出條路來,小崽子噌一下跳進他的懷里,擔憂地抱著他的臉,拿袖子替他抹了眼角滲出的淚痕,哽咽道:“爹爹,你今兒個到底是怎么了?”
賀元棠怔怔地看著懷里這個小娃娃,鼻下涌起一陣酸楚。
紅著眼睛道:“沒什么。”
小崽子見他聲音沙啞,仍不相信道:“真的沒事么?你病才剛好……要不我還是回去陪您歇著吧?”
他話一出,孩子們自是附合地接話道:“就是就是,夫子你放心,我們會好好在這溫習功課的!”
尚夫子在這學堂里人氣極高,孩子們都喜歡他。除了長相優勢之外,便就是他平易近人,平素能大聲訓斥便已是最重的處罰了,斷沒有像其他夫子那般動輒拿個戒尺板著臉嚇唬人。再者他還免了不少窮苦孩子們的束脩,那些孩子們倒也投桃報李,不消旁人吩咐便就自覺包圓了書院里的清掃。
賀元棠看著孩子們一個個擔憂地目光,終是嘆了口氣起身扶著小虎顫巍巍地回了家。
小崽子在這住了幾日,早已是輕車熟路,攙扶著他躺下床,便就乖乖去燒水。
這兒的屋子也只有兩個,除了賀元棠這間,另一間其實是拾硯的,上回禛王府爆炸之前,蕭瑾瑤他們打包的箱子便也就堆放在那屋里。拾硯住了那么多日,自是瞞不過他的,便就只好打著掩護稱他同拾硯其實是舊識,此番借他的地方放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