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事情越想越復雜,他頭痛地閉上了眼。
小虎見狀便也不敢再打擾,乖乖抱著書本到院子里溫習功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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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雷浚貪污案,禛王府爆炸案之后又一場軒然大波震驚朝野。
連日雨季以來,膠州平州黎州三州同時暴發嚴重洪澇災害,百姓傷亡慘重,農田沖毀房屋垮塌,多少人在睡夢中便被洪水帶走,一夜之間,洪澇席卷了半座城,當地鄉紳聯名上書乞請朝廷派人賑災,一時間折子雪花般四面八方朝汴京飛來,京兆司得信后不敢耽擱連夜面圣,梁帝大怒調集朝臣徹查實情。
燭光明暗朝臣們噤若寒蟬,梁帝將一沓折子劈頭蓋臉砸到謝丞相臉上,后者連動都不敢動上一下,躬身默默承受著帝王怒火,大腦卻在飛速旋轉。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謝丞相雖沒想出這事情的原委,卻已心中明了,此事擺明是有人想搞他。
梁帝一雙鷹隼般地眸子直勾勾盯著他,沉聲道:“謝卿跟朕解釋解釋,為何三州堤壩能在這雨季中全數垮塌,百姓民不聊生,乞請書堆得都有人高了,怎的那三州知州竟無一人上報!”
這三位可都跟謝丞相或多或少有些牽扯,不是他的學生就是和他沾親帶故,板板正的丞相黨。
若無雷浚一案,此事還當是巧合,如今三事齊發,難保證這幾位不是和雷浚一樣的人,利用職務之便貪污公款,私自斂財,將修壩之前私吞,拿個豆腐渣工程出來糊弄人,維持不了兩年便就垮塌,然后要么按住消息自己再建上另外一個豆腐渣找補找補,要么瞧著時間差不多了便上去奏請圣上賑災,就這么一次一次地從中牟利,以至于近些年南梁災情越來越嚴重,工部之人被裁撤的裁撤砍頭的砍頭,幾個知州確實賺得盆滿缽滿。
梁帝為此還特意著人徹查了近些年賑災一事,光是各地堤壩報修,就不下于二十次,次次這些堤壩維持不了五年最多十年便就又垮塌了,從前還當是這工部不利,如今一看竟是另有私情!
梁帝氣得不輕,謝丞相聞聲立時伏地爭辯道:“還請圣上明察,此三地災情同時發作,未免有巧合之嫌,臣請奏,著人調查那堤壩損毀之事是否有人故意為之!”
這事確實來得蹊蹺,他的說法卻不是沒有可能,梁帝稍稍平息了怒火,又指著那厚厚一摞乞請書厲聲道:“那這些又是怎么回事?”
“還請圣上明鑒,大災當前,百姓罹患水災,安家避難都來不及如何還能氣定神閑地寫下這些折子,況且,”他頓了頓又道,“此三州距離這汴京城少說也有三五日的路程,為何就那么巧地前腳爆發洪澇,后腳這折子就來了?此事分明是有人故意為之混淆視聽栽贓陷害朝臣呀陛下!”
謝丞相在前頭慷慨激昂地辯駁時,端王不著痕跡地瞪了肅王一眼。
以往這些所謂的折子一送到驛站便就被截了,能跨越重重阻礙送到汴京,中間怕是這些兵部的人沒少出力。
肅王感受到他的眼神,淡淡看他一眼,依舊是云淡風輕。
反正火都點上了,你就等著接招吧。
丞相不愧是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精,僅僅一炷香時間,便就聲情并茂地將三地突然地洪澇災害給強辯成是有心之人故意為之,既想謀害大梁百姓又想栽贓大梁朝臣,輕輕松松將自己給摘了個干凈,順道還罵上人一句,其心可誅!
梁帝一腔怒火生生被他澆熄,正待跳過這個問罪環節直接進行下一步時,便見右手前又有一人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事要奏。”徐太傅道。
梁帝掃了他一眼,這二位素來都是死對頭,一個被問罪,另一個絕對會跳出來拉踩。
梁帝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道:“準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