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元彰見安撫不了他們,深吸一口氣干脆將太子遺腹子之事也給捅了出來:“您有所不知,禛王如今身邊這女子可能是當年失事的先太子妃,后逃難到邊境旗峰山上,一躲就是六年,并生下一子,按照日子算,約莫就是當年太子尚在時有的!此子身份如此重要,方才引得那女子如此重視!”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莫名。
“所以呢?這太子死都死了,莫說這孩子身份有待考量,便是真的又能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將糧車放行,再將孩子給贖回來!看看你如今到底是辦成了哪頭?”
老丞相氣得一甩手,怒道:“凈會添麻煩!”
賀元彰見勸不動他,轉而又開始去勸那兩個舅父:“方才本王已派人打聽到那鶯娘業已回了淮王府,待會本王便派人去淮王府尋人,縱使將那淮王府翻出個底兒朝天來,本王也定會將二位堂弟尋到……”
這二位簡直是竭力壓制著脾性給他分析道:“王爺,非是下官不相信你,實在是那女子的兇名在外咱們早有耳聞,當年能夠做出火燒知州府的放肆行徑,如今孩子們在她手里,咱們實在是不放心……您這樣硬帶人過去,萬一將她給逼急了,做出什么事兒來,那才叫后悔莫及……”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就非要篤定那個女子能勸得動肅王,事實證明,不也是沒用,沒打著狐貍平白還惹了一身騷!
丞相是說什么都不肯讓他沖動行事,萬一再鬧個魚死網破驚動了上邊,那可全完了!
端王和他們說不通,被他們逼著回了端王府將孩子帶出來去淮王府交涉。
后半夜的時候,淮王府安靜得不同尋常,所有人都在等。
門前京兆府少尹帶著一批官兵潛伏在四周只等打斗聲響起,沖進去救人。門后湛琢等人嚴陣以待,誓死要守護王爺和鶯娘。
客院里靜得落針可聞,卻無一人安睡。賀元闌抬眼望著二樓那已然熄滅了的燭火暗道,鶯娘,這回換本王來保護你。
拾硯心緒復雜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心道這該怎么辦呀,在座只有他清楚門外還等著什么人,這端王鬧事事小,太子現身可事大啊!
只要他一現身,勢必會引起軒然大波,首當其沖的便是他這兄弟倆的身份,禛王是以太子替補的身份置身于朝堂,立足之本便就是先太子黨,若是太子一旦還朝,鶯娘姐姐這替王爺苦心孤詣鋪出來的路可就全完了,這倆人本來就從小有著齟齬,若是當真現身,勢必會被奪走賀元闌如今現有的一切……
王爺性子最是擰巴,這可怎么得了?
這事兒還沒發生了,拾硯就已經開始看一步想一百步了。自己個在那急得團團轉,旁人本就緊張的瞧見他便就更緊張了。
桂影掐著腰走過去,一把扥住他道:“行了大哥,你瞎轉悠什么,看著怪煩人的!不就是個暗衛么!大不了我也跟他們拼了!今個敢綁咱們家孩子,明兒就敢綁了王爺去!說什么都不能退讓,跟他們拼了!”
她這副豁出去的小模樣看得拾硯頗為無奈,想著便就提筆寫道:「你如今倒是和鶯娘姐姐越來越像了!」
桂影見字倒還有些小驕傲,揚起下巴道:“那可不~鶯娘姐姐那么厲害,我也想學她!將欺負自己的人全部打跑!”說著看看眼前瘦弱伶仃地哥哥笑兮兮補充道,“也順帶保護你!”
拾硯:“……”那我謝謝你哦!
時間一刻一刻流逝著,客院里的緊張氣氛卻從未消散,終于,四更時,門外突然有了動靜,眾人神情瞬間凜然起來,手中的刀兵緊了又緊等待著刺客出現。
熟料,一行車馬徑直停在了淮王府門前,賀元彰竟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此一消息傳入客院,眾人神色各異。
拾硯同賀元闌對視一眼,各自眼里露出幾分猜疑。依著那端王的毒蛇性子,都能狗急跳墻地擄孩子了,按道理說今夜一場酣戰在所難免。
可他這突然現身淮王府,又是意欲何為?
帶著這重懷疑,賀元闌再顧不了其他的快步走向花廳,賀元彰在上首坐著,賀元栩尚未趕到。對方臉上仍維持著那副若有似無地笑意,一見他來,眉峰一挑,揚聲道:“唷,這不是皇弟么?好久不見,這氣色倒是越發紅潤了?”
賀元闌無暇再同他去打什么機鋒,開門見山道:“清玨呢?”
賀元彰不答反問,看了他一眼,幽幽道:“本王倒是不知,皇弟竟是當真這般在意這個孩子……為兄倒是好奇,你到底是在乎這個孩子的身份呢,還是這個孩子當真是先太子的遺孤?”說話間他又湊近低聲道,“皇弟可當真是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