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思忖片刻,“這倒是一個折中的法子,此事關系到大房的名聲,少堂你意下如何?”
“玉兒!這是你的主意?”月少堂眉頭緊擰
“是!”
啪的一聲,月少堂噙著淚水,咬著牙,一巴掌扇了下去。
老夫人、沈氏也是一驚,連忙勸了上去。
“你今日是想兩個女兒都打死么?”老夫人顫抖著身子,起身護住
雖都是挨打,不過這巴掌只為警醒沒有教訓,自是輕了不少。
“你可知,你說的是什么話?說,這些歹毒的心思都是誰教你的?”月少堂欲言又止,又恨又惱的拍了一把大腿。
“娘親早逝,沒人教玉兒,想當初玉兒為了生存,偷過、搶過,為了給我討一口吃的我見過娘給人跪下過,與活著相比,什么都不重要。我說的辦法當然是委屈了大夫人,但爹爹若是心疼或有更好的方法可以保住二妹妹性命和侯府顏面,用了便是,若是覺著女兒心思歹毒,再丟出去便是!”
“你!”
月輕玉仰著頭,直視月少堂,滿眼倔強,可淚水卻控制不住的流。
她知道爹是為了她好,他擔心自己會成為蛇蝎心腸的人,可是她娘呢?血海深仇不是趙氏一條命便可以化解的。
月輕玉的話猶如一把利劍直插心底,疼了半響,才明白不論他怎么做終究是無法彌補這十年給她們母女帶來的痛。
“若是如此能救如媚一命,倒也算她一生做了件好事!娘看著辦吧!”
月少堂扶起月輕玉,不敢多看一眼,忍著自心底席卷而來的痛,回了院子,不再出來。
月輕玉亦是慘白著臉色,看著月少堂佝僂著遠去的背影,含在嘴里的道歉,終究是來得及說出口。
老夫人長舒一口氣,只要這兒子發話了,便是認下了,侯府的面子里子都能保的住,也算是趙氏最后的一點貢獻了。
只一中午的功夫,溪流院里只剩下了受驚昏迷的月如婷和幾個新撥過去的小丫頭,等她醒來時如同隔世,早已物是人非。
老夫人吩咐了此事不得外揚,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最嚴的。
侯門大院里的人的舌頭從來都不屬于自己,一句話便是一條命,行差踏錯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張嬤嬤又找了幾個簽了死契的心腹,將趙氏的尸首混在奴才堆里,匆匆在城外找了個地方埋了。
至于趙氏的替身嘛,趙氏一個庶女帶進定國公府的婆子不多,已死的趙嬤嬤是一個,還有一個便是從小教導月如媚的秦嬤嬤。
可憐這秦婆子剛剛挨完打,又不知犯了什么錯被捆去了祠堂,自此后眾人再也沒有見過。
眾人早已散去,只有月輕玉一臉虔誠跪在祠堂前。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綠筠心里著急
“是啊,小姐,都快一個時辰了,您午膳一口都沒吃,蒲團也不墊,傷的終歸是自己的身子”冬香都快心疼死了
“冬香,你去打聽一下今日被打死的都有誰,報個名冊給我!每家一百兩,若是不夠的把我妝臺上的東西拿去變賣一些!”
“小姐!”
“去吧!”
冬香太了解月輕玉的脾氣,若不安頓好這些人的家眷她是不會安心的,點頭示意綠筠后便退出去了。
“綠筠,你去幫我辦件事!”
綠筠附耳上去,也不知月輕玉說了些什么,原本面色吃驚的綠筠竟激動地臉色發紫,雙眼變暗,快跑著出了府門。
月輕玉則望輕衣的排位輕輕低喃:
“娘,你看見了么?趙氏死后無牌無靈,無碑無終,沒有人為她送終,沒有人為她守靈,沒有人為她流淚,半分世間的香火我都不會讓她享受,娘,您慢慢看著,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也請您原諒我,牽連了這許多無辜的人!”
一顆心,兩行淚,落地如淚珠般碎成了幾瓣,只能強拼湊起來,支撐著這具沒有靈魂的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