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堂里,老夫人盤腿坐在暖炕上,董嬤嬤把盛了牛乳的琉璃碗放在炕幾上,收了托盤后悄無聲息的出了室內,把東西遞給門外的小丫頭后,她親自守在門口,沒讓其他人進去。
室內,老夫人端著碗輕輕吹了吹,牛乳凝固出一層奶皮,泛起淡淡的奶香味兒。
“三郎媳婦兒回來了,你怎么和三郎交代?”
老公爺坐在炕幾另一面,整理了一下衣袖,又用手杖敲了敲地面。
老夫人聞言頓了頓,牛乳也不喝了,隨手放在了炕幾上,碗底和桌面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老三真的封侯了?”老夫人還是不敢相信。
老公爺冷哼一聲,“用不用進宮親自去問問皇上?”
老夫人面上一僵,頓時不樂意了,“我這不是不敢相信么?要是四丫頭撒謊,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阿慈比你有分寸,倒是你,這么大歲數了,辦的都是什么事兒。老大媳婦兒糊涂,你也跟著糊涂!”
老公爺平時不插手內院的事兒,左右府里地方夠住,住哪兒都是住。只是他沒想到,這老婆子能辦出這么不要臉面的事情。他還是因為大孫子和四孫子打了一架,才知道的。
結果等他知道的時候也晚了,老婆子拍板決定了,老大媳婦兒還哭哭啼啼的說四孫子不地道,知道大孫子馬上成親,還專門往人臉上打。
他懶得理會,可也不能真叫大房這么欺負了三房。
老大襲了爵,原本去邊關的就應該是老大。結果當年老大摔斷了腿,根本走不了。老二在五軍都督府,這領兵鎮守的擔子就落在了老三的身上。
這幾年邊關時常有摩擦,老三一直沒機會回來。老公爺心疼兒子,不能說兒子在外面拼命,媳婦孩子在家里還被欺負。
舍了老臉,老公爺進宮求了皇上的恩典,把自己最后的一支親軍給了三兒子。
親軍的主人只能是鎮國公,當時皇帝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老公爺嘆了口氣,只說一切全聽皇上旨意。
有了這只親軍,遲勵宇在邊關如虎添翼,今年年初更是徹底剿滅了一支草原部落,讓邊關平靜下來。
皇帝大喜,不僅升了遲勵宇的官職,還封了平陽侯。
外人都在給老公爺道喜,老公爺卻只能把苦咽在肚子里。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懂,老三懂,老大卻未必懂。
現在看,這老婆子也是個懵的。
老夫人被訓,臉上掛不住了,瞪了老公爺一眼,腿腳利索的下了炕,氣哄哄的就出了內室,讓董嬤嬤饞著去了大堂屋。
老公爺搖搖頭,嘆著氣也跟了上去。
今兒不是大朝會,遲勵宇兄弟四人都不用上朝,此時正站在抄手游廊上說著話。堂屋里,鐘氏妯娌四人也都到了,遲意平輩的兄弟姐妹們也都聚在一起,等著老公爺和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