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車站候車室,黎暮雪等到了姍姍來遲的文星軒。
“抱歉,鬧鐘壞了。”文星軒嘴里叼著面包,含含糊糊地致歉道。她有著輕微的黑眼圈,看起來是昨晚睡眠質量不佳。
“很遺憾,恐怕你沒法在火車上好好補個覺了。”黎暮雪滿臉歉意地說,“留給我們的,只有長達22個小時的硬座火車票。”
文星軒目瞪口呆,凝視著眼前的男人。
黎暮雪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掉下來的面包,重新塞回文星軒的嘴里。
“...要不,我們換一種交通工具?”
“鄉間臥鋪巴士,3天。”
文星軒快速咽下面包,把黎暮雪往檢票口推。
在隆隆的輪轂和鐵軌摩擦聲中,他們踏上了這條未知的旅途。
挑選好合適的姿勢之后,二人開始閉目養神。然而實在算不上舒適愉快的環境讓文星軒覺得心浮氣躁,她索性睜開眼和黎暮雪閑聊起來,以消磨時光。
“我覺得,你不太像一個科學家。”文星軒率先發言。
“哦?為什么?”
“我總感覺,科學家是挺極端的兩種形象。要么就是養尊處優,天生帶著優越感,不用擔心生計問題,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要么就是一頭亂蓬蓬的毛發,除了科研一無所知的狂人。但你好像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并不太在意。”
“科學家也不是神,不食人間煙火。”文星軒溫柔地微笑回應。“我之前經歷過的惡劣環境可比這嚴峻多了。我攀登過雪山,跋涉過大漠,潛行過幽潭,深入過叢林。當你習慣這種精神富足的生活的時候,物質上的貧乏和艱辛也就不足為慮了。”
“你到底是個科學家,還是探險家?”文星軒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男人了。
文星軒用雙手枕著頭,緩緩說:“科學的本質就是探尋未知嘛。真理值得探索,自然也值得探索。而要是能在自然中探尋到真理,那就再好不過了。”
“我曾經周游過許多地方,并且研究過他們的文字。在總結了它們的異同點后,我發現了很多有趣的規律和現象。有很多地區不管在歷史上,還是地理上,都處于相對隔離疏遠的狀態,但是他們對同一事物的描述可能會使用及其相似的語言。雖然在語言學上有‘同源詞’的現象,但是很明顯隸屬于兩個毫不相干的語系的語言對同一物種竟然有相似的單詞描述,這不得不令人遐想。”
“比如說,有一種鳥類叫做東藍鴝(SialiaSialis),在英語(guieenquits)和中美洲地區薩波特克語(guieenguets)都使用相似的構詞來描述它。我們似乎能夠得到結論,在某個時期東藍鴝的棲息地遍布歐美。因此我得到靈感,設計了一個根據生物的分類學名稱預測它的棲息地的模型。”
文星軒聽得津津有味。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簡直就是一座豐富的寶藏。
“所以,一個好的科學家一定有強烈的探索精神,特別是去拜訪那些不同文明的地區,了解當地的風土人情。”
“那我們此行也順便訪問一下當地的人文景觀吧。”文星軒饒有興致地提議道。
“你說了算。”
...
入夜,幾個村民圍在村長身邊,好像在苦苦哀求著什么。
“村長,求求您了,放過我孩子吧。”一個中年婦女啜泣著,跪在村長身邊。
村長似乎根本不為所動。“村子里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誰家都逃不掉。憑什么你孩子被選中了可以有特權不遵守?”
“他是我們一家人唯一的骨血啊,求求您發發善心,和他們商量一下吧。”中年婦女伏倒在地,肩膀因劇烈地哭泣不停抖動著。
村長嘆了口氣,語氣有所緩和,去扶那中年婦女:“不是我心狠不想幫你,而是我也無能為力啊。要是不按他們說的去做,恐怕整個村子都得遭殃啊。為了全村人著想,你們家就做出一點犧牲吧,我保證以后會在大事上給你們一些補償的。”
那婦女也再說不出什么話來,只一個勁兒地哭泣。
有個青年小伙子走到村長身邊,俯下身在村長耳邊悄聲說了什么。村長的眼神開始漸漸變得凌厲起來。
他轉過身,對中年婦女和她家人說:“你們的事就這樣吧,自己回去準備一下。村子里出了點事,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下。”
說完也不管那一大家子人,徑自走了出去。
房子里只剩下了低聲的悲鳴和無盡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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