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個白天我派了很多人去打聽。”
“可是從前那些關系很好的老朋友,在聽說我在打聽的是昨晚那一個特工以后,都開始含糊其辭。”
“最后還是一個在大使館那邊工作的年輕人看我老頭子,實在可憐,偷偷告訴的我,他說那位夜鶯已經被安排進了保密程度最高的牢里了,想要進去,簡直比登天還難。”
或許是因為終于有了一個可以傾訴的人,又或許是因為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給他的沖擊實在是太大了,一向沉默寡言,實干大于言語的喻德,此時說的話也有些多:“顧少帥不瞞您說,我喻老頭子前半生看上去是名利皆收,好像什么都有了,但是等我一點點老去,等你們這輩人慢慢長大以后,我的想法就改變了,我已經不再像十幾20年前那樣滿心都想著報效祖國,我以我血薦軒轅了,我真的只想看我的女兒和和美美的過完一生,我以前總是忙于工作,根本照顧不到阿傾,阿傾從小就聽話,懂事,從不給人添麻煩,我從前也最不喜歡麻煩別人。”
“可是我沒有辦法了,我現在發現我所有的人脈加起來可能根本都見不到我女兒一面了。”
“所以今天哪怕顧少帥您不給我來電話,我自己肯定也是撐不下去的,理智告訴我,不要打擾你,你在沿海面對的情況比我面對的還要復雜危險的多,你可能也已經足夠焦頭爛額了。”
“可是情感告訴我,我只有阿傾那一個女兒,我沒有辦法假裝看不到她身陷囹圄……”
那時候還是冬天,窗外依舊是一副萬物蕭條的模樣,兩個在華國都舉輕若重的男人相隔千里,眼眶卻是同樣的紅。
顧梟那一刻,心好像被撕裂的一樣疼。
他覺得他從來沒有像那一刻一樣接近過絕望。
痛苦張牙舞爪的朝他撲來,而他根本無力反抗。
他幾乎痛苦就要被吞沒。
可是他還不能被吞沒。
他努力冷靜下來,努力把自己扮演成一個最沉穩可靠的女婿。
“喻伯父,您別怕,您這一整天都沒有好好吃過飯吧,我這就讓照顧您的勤務兵,給您好好做一些清淡的飯菜,阿傾那一邊我會去聯系人手的,我在江城,其實還是有幾分人脈的,您放心,只要我顧梟還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放棄阿傾。”
顧梟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讓自己情緒不至于崩潰。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喻德,他又把電話打給了江城那邊的軍部,先是囑咐讓喻德身邊的勤務兵照顧好他,然后才顫抖著聲線開始詢問荷國大使館那邊的情況。
江城軍部的人,其實今天一大早就已經知道了夜鶯出事的消息,但是軍部高層都知道,夜鶯背后的組織的掌權人其實是顧梟,他們只以為這一切都是顧梟的部署。
“顧少帥,實不相瞞,在知道夜鶯被捕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動用多方人脈,開始打聽大使館那一邊的消息,只是我們都覺得夜鶯這一次恐怕是救不回來了。”
“看守夜鶯的監獄保密級別太高了,我們確實是在大使館中有幾顆釘子,但是這次如果想要就出夜鶯,若是幸運一點,也就暴露一下,我們在大使館內部的人脈,事成之后,把我們的人撤出來也就可以了,可是要是情況不那么幸運,恐怕別說就出夜鶯,我們的人也要全部死在大使館中。”
“綜合情況考慮,我覺得去就業應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我覺得夜鶯不值得救。”
顧梟就這樣麻木的聽著江城軍部的人,在用最理智冷靜的語氣向他評估著,拯救夜鶯這個計劃的可行性,然后在最后得出一個冰冷的結論。
說她不值得救。
顧梟那一刻,竟然前所未有的慶幸自己如今身居高位,可以有權利站出來,去為自己愛的人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