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金玉已經開始分不清茯苓哪一句話是真的了。
他于是只能頭疼閉了下眼,將所有情緒壓下去,等再睜開雙眸,仍舊是北部冷靜英明的長官。
“十萬小黃魚,忘記今天的事。”他說。
茯苓一口答應。
有錢不賺是傻*。
因此今天過后,他們依然是平靜的上下級關系,相互利用的狀態,然而只有邵金玉明白,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只有他一個人,將有些復雜不可訴說的感情,牢牢的鎖在心門內。
他看著她在極短時間內就成為邵府最受歡迎的人,看著她為他處理北部之疾,成為那群饕餮之徒所恐懼的懸頂之劍。
短短兩三月間,茯苓和邵金玉便瓜分了千萬小黃魚,將北部暗瘡徹底一掃而光。
北部的事處理完畢,就該把手伸出去了。
茯苓也該回渝州唐家,為周薄輕送上一份驚喜大禮。
回去前茯苓決定干票大的。
是以秋末時節,她聯合邵金玉劫了周薄輕經海路運輸的十船軍火。
那是一天夜,澄黃的燈光于黑幕中撕開一條明亮大道。
伙計們在船塢上瑟瑟發抖,隱約看到兩道身影逆光而來,月白色長褂男人的身旁跟著一道窈窕身影,她一頭烏黑稠密的發,長旗袍,高跟鞋,明艷秾麗至極。
“……就是她嗎?”
“是她!北部財務外務部長皆都栽在她手里,這女人什么時候又伙同邵金玉把手伸到了軍火上!?還是周少帥的軍火!”
“以前便曾聽聞邵都督和周少帥水火不容,以為是謠傳,不料事情比傳說還要嚴重,劫周少帥的軍火,邵都督這是想開戰啊!”
人人自危,卻也都無可奈何。
只能看著野心勃勃的男女,鯨吞了周薄輕的十船軍火。
從此以后,某幾條小道消息流傳得更廣了。
比如說邵金玉和周薄輕哪止輕飄飄一句水火不容?這明明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又譬如說,邵金玉身旁有一條美杜莎,不住在彼岸與黑夜之地相接的地方,而是落入這鼎沸的世道間,美色如刃,見血封喉。
不過真實情況是,周邵二人的關系是茯苓這姑奶奶親手搞臭的,她卻拿了第二天的火車票,坐上綠皮火車迤迤然回了渝州。
茯苓走前,大忙人邵都督沒來送她,只是遣了孫副官來說一句。
“唐小姐,我們都督說了,你們盟約仍在,都督已經通知渝州的邵家親信,若唐小姐有什么計劃,邵家人都會竭力助你達成。”
茯苓唔了一聲。
旋即,看到眼前這個大老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還有其他傳話嗎?”她似笑非笑問。
“嗯,我們都督還說……”
“如,如果唐小姐留在北部,他會掃榻以待,敞開大門隨時恭候你來,還會替你清掃所有障礙,你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你所愛之物他必將愛屋及烏,只要……”
孫副官撓撓頭,有些結巴,好像這句傳話非常燙嘴。
“只要,你安分守己留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