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促之中晏秋被迫從茯苓身旁跳開。
若仙鶴展翅般起落,少年公子旋身站穩,凝神一看來者竟是陸凌,蹙眉道:“小師兄,此事無你無關……”
話音未落,在唇舌間猛然頓住。
望著從拐角趕到茯苓身旁的小道士,一個不可置信的瘋狂念頭撞入晏秋腦海,他眉目頓時陰沉下來,又像個瘋子一般嗤笑出聲。
這,真是太可笑了,不是嗎?
晏秋氣極反笑,“難不成,小師兄就是同我夫人,無媒茍合的那只野狗?”
“……”
雖是疑問句,但晏秋已然肯定了。
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陸凌,竟以保護者的姿態擋在妖物的面前,這難道還不夠昭然若揭嗎?
他那不通人情,不入紅塵的小師兄,一動凡心,便碰了他的妻子!
在場眾人悚然不已。
恨不能自戳雙耳,當作沒有聽見這場倫理大戲。
然而某些事,不是沒人聽見就沒發生過。
陸凌抬頭,望著對面的少年。
突然蹙眉。
“師弟,你修了邪功?”
晏秋以人身入妖道,渾身都帶著一股不協調的陰寒之氣,與曾經驕傲明媚的少年徹底判若兩人,旁人自是看不出什么毛病,唯有他和茯苓察覺出了不對。
陸凌想起師傅的話,不免有些痛心疾首,“師傅在天有靈,一定會……”
“我問你話呢。”晏秋打斷了陸凌的話,眼神幽幽地,“師兄怎么不回答?”
他步步緊逼,“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陸凌抿唇,覺得事情發展好像有些不對,但他還是認認真真的說:“她已經休夫了,師弟切勿糾纏,身為男子,更勿小肚雞腸……”
茯苓休夫了,自然可以找其他男人,不是他,也可以是別人,至于無媒茍合,這四個字說得也太難聽了。
“休夫?”
冷冽的笑聲卻從晏秋唇瓣流淌出來,他轉頭看向茯苓,一字一頓,“誰允許她休夫的?我同意了嗎?”
“她云苓是我晏流溪的妻!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那從容不迫的少年一身氣息終于開始危險暴動起來,像是來自遠古的悍然兇獸降臨至此。晏秋雙目猩紅,唇齒宛如利刃。
“陸凌!你肖想弟妻,不知禮義廉恥,真是教師門蒙羞!”
晏秋冷不防地傾身攻來,出手毒辣。
竟是再也不將陸凌當作師兄,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陸凌驀然間被戳中心事。
他一貫恪守師門祖訓,祖訓有言,尊長扶幼,不得同門相殘。
他不能對晏秋動手,更是因為師傅有命,讓他好好保護師弟,這如同一道鐫刻進他骨頭里的命令。
但頭一次,小道士萌生了私心。
他,不想將壞妖精交給師弟!
晏秋掌風凌厲,一掌將喜宴上的桌子掀飛,造價高昂的碗碟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眾人逃荒一般四下散開。
晏秋自從入了妖道,變得愈發冷酷無情,詭變多端,但陸凌不同,哪怕再有多少私心,他要顧及的東西還是很多。
因此勝負只在轉眼間,晏秋隨手劫了一人,五指成爪壓在富商脖頸上,一撩眼睫,嗓音薄涼,“陸凌,既然你不想跟我打,那我便念在我們師兄弟一場,給你一個選擇。”
陸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個選擇便是——”
“交出我的夫人。”
“否則我殺光這里所有人,親自把她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