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廢了半身道法的陸凌,連日奔波,終于從師門趕回了淮南王府。
他長驅直入,仗劍來到晏秋臥房前,恰好看到一觸即發的一幕。
陸凌摸了摸跟隨自己多年的佩劍,誅邪發出嗡嗡劍鳴,支持主人所有決定。
小道士目光堅定下來,拍劍而出,足下移形換影,化作一抹青色流云,朝著晏秋義無反顧刺去。
他原以為自己與師門斷絕關系,違背誓約對師弟出手,往后一切都會如愿以償。
然而接下來一切都失控了。
一道悍然紅光從天而降。
淮南王等人大驚。
“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茯苓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抱住眼瞳猩紅的晏秋與他交換位置。
“噗嗤——”
誅邪劍刺入皮肉的聲音響起。
鮮血濺上晏秋白皙的臉龐,伴隨著無數金幣掉落的情緒波動聲,茯苓身體往下滑落。
發生了……什么?
少年冷漠的神情瞬間凝固,兩枚血瞳機械轉動。
她……替他擋劍!!!
為什么!!!
當意識到這一點,所有情緒都變成了數不清的慌亂,晏秋手忙腳亂的抱住茯苓,與她一同摔在地上,他不顧一身狼狽,用手去堵住那道致命劍傷,大片鮮血沾染到他身上手上,晏秋眉心一下下狂跳不已,仿佛回到了那一個個無法挽回的夢魘中。
腦海里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啪”地一下徹底斷掉。
血淚幾乎頃刻間便從少年臉上墜下,他失聲道:“云苓!云苓!阿苓!不要!”
望著被晏秋抱在懷中的女子,陸凌握住劍柄的手驟然一松,染血的誅邪劍叮啷一聲掉在地上,他整個人往后踉蹌來一步,長袖下蔓延的黑斑,火燒一樣舔舐著他的肌膚,疼得陸凌低抽一聲。
他劍術無雙,從未有過失手。
于是那一刻,陸凌心中明白。
……他又被這只壞妖精算計了。
她,壓根不打算讓他殺了晏秋。
算啦,被利用了,也好,總比沒用強,對不對?
這萬丈軟紅塵中的胭脂紅,實則是一味讓人肝腸寸斷的鶴頂紅,毒穿他五臟六腑,卻讓他甘之如飴。
若娘子此意在于入那九幽冥府,正好為夫也能一并同行,只是娘子好生殘忍……總是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
陸凌扶墻站穩,低咳一聲,抹掉唇畔的血氣,無人注意到他衣下黑斑愈發肆虐,鮮血順著指尖一滴滴落下來。
茯苓抓著晏秋的衣衫,留下一道血掌印,“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殺你。”
“好,你殺,我只讓你殺……你別說話。”晏秋眼尾通紅,轉頭朝著呆楞的淮南王等人嘶吼,“去叫大夫啊!!大夫!!”
但是他們都知道,誅邪劍一出,妖邪根本無法存活,更別說茯苓這七日心頭血盡失,晏秋握著她的手不斷的給她輸送靈氣,卻還是阻止不了生命流失。
茯苓低聲笑,一邊笑一邊咳。
“看到沒有,晏流溪,上天注定我們是無法在一起的,你斷的腿,你流的淚,咳……都是天道給你的劫難,你可還記得我們新婚夜的異象……”
天降異象,紅綢自燃,祖師雕像墜地,廟宇毀于一旦。
少年摸著她越來越冷的手,崩潰的哀求她,“別說話……”
“我問你,你記不記得?”
“我記得!記得!”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呢,人生來命運就有了安排,不能逆水行舟,否則天便罰之。”鴉青長睫在她眼底垂下一片陰影,女子氣息越來越弱,“我怎么舍得讓流溪永世無**回呢?便用我之性命,來助你,斷情絕愛,問鼎大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