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并不在意旁人的圍觀。
盡管旁觀者都是魚塘里的目標。
但她就是有一種可以掌控全場的能力。
旺財不得不佩服爸爸的心理素質。
茯苓回望白格。
外面日光明朗,淺金色的光芒折射進來,映照在她眼角眉梢上,模糊了那份見血封喉的濃烈美艷。
猶如神靈降臨,悲天憫人。
可在眾人注目下,這位神靈的第一句話卻令人如墜地獄。
“小格——”
“你別再纏著我了,好嗎?”
白格渾身僵直。
嘴里跟塞了什么東西般,堵著他的喉腔,讓他一個字也發不出來,只能以一種從前他很厭惡的,無措的表情望著茯苓。
是了,白格從小到大就討厭一切無用的情緒,譬如懦弱,無措,悲傷等,這些感情通常來說并不能改變任何事,只會給人類徒增負面負擔。
然而他卻擅長讓別人失措,譬如說小時候脫褲子嚇唬把他當女孩的小男生,譬如說給死對頭凳子上涂上膠水,譬如說成為孩子王,跟人搶地盤,在對方快贏的時候,十分耍賴的去告訴老師,再譬如說跟雙胞胎哥哥互換身份,哥哥給他拿了一百分,他給哥哥拿個大鴨蛋。
種種劣行,罄竹難書。
白格擅長使人難堪。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竟然有一天他也會淪落到這般境地。
他突然悉知了為什么每次被他惡作劇的人們,總會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此時此刻,他正失措著。
直覺讓白格知曉茯苓接下來的話是他不愿意聽的,可他雙腳如同生了根般,死死釘在地上。
他怔怔的感受著沸騰的情緒,又怔怔的想,她不需要他了。
她說,你別再纏著我了。
她怎么能說這種話?她知不知道,他真的會生氣!
算了,其實他不敢生氣。
他只是心好疼。
好想逃離這里。
可是為什么跑不了?
他的意中人擁有最美艷的面龐,以及最刁鉆的唇舌。
她正以一種刁鉆形式將他釘在十字架上。
她說:“我們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但是小罪竟然真的生氣了,這樣不好,所以,我們今天就說清楚吧。”
她的眉眼染上了煩悶的情緒。
“而且,小格,你知不知道,你實在是太黏人了。”
平時的涂指甲,接吻,擁抱場景一一閃現在白格腦海中。
原來,他的黏人會讓她感到煩悶嗎?
她說:“你見過流浪狗嗎?路邊經常會有流浪狗,過路人可能只是隨手摸一下,然而流浪狗卻直接主動黏了上來,一副非你不可的架勢——”
“這真的,很令人苦惱呢。”
你真的很黏人,這真的令人很苦惱。
所以別再纏著我了。
被流浪狗纏著很煩,你懂吧?那種臟兮兮的,渾身膿瘡的流浪生物,誰會喜歡啊。
所以,快滾吧。
別裝聾。
我知道你聽到了。
說了,別裝聾。
聽到沒。
——我不喜歡你。
白格頭重腳輕站在原地,有些話不需要說,他已然明白了。
可是,我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你的小情人今天這身潔白的西裝是為誰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