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那你呢，那你呢……
江鈺的腦海里開始循環這個魔性的聲音，她甚至覺得身前的噴水聲，頭上小鳥的叫聲，還有從遙遠海面過來的風聲都變成了：那你呢？
她甩了甩頭，腦袋里終于清靜了一些，小聲埋怨道：“媽，我才大一，哪有您這么著急的，我同學的名字都還沒認齊呢。”
“就是就是，你媽就是瞎著急，我就說不應該著急，還是學業為重。”江林山急急忙忙拋出話來，剛才自己閨女那么久沒說話，可把他嚇壞了。
找不到對象是小事，閨女自己不開心才是大事。在他看來，找對象是得找，但是也不能給自己找不自在不是？
“這老東西。”徐美珍笑罵一聲，也知道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連忙補救道：“我也沒著急，小鈺啊。這不是文蘭那孩子要結婚了嗎？”
“人家對象是她大學同學，已經見過我們長輩了，我們都覺得還挺好。她特地選了暑假結婚，這樣你和小東西都能去參加婚禮了。”
“文蘭姐要結婚啦！”江鈺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心底又驚又喜，趕緊問道：“她對象長得怎么樣？家哪的？”
“這大東西，一說起別人的事，比說自己的還開心。”徐美珍無奈地說了一句，簡單回道：“人家孩子長得挺老實的，個子也不低，眼睛大，還會說話。”
“也是老家人，姓徐，跟你三姨媽、三姨夫他們都熟。等你暑假回來，我們一起回老家參加文蘭的婚禮。”
“嗯嗯，我肯定去。”江鈺答應下來，眼睛里充滿期待。她好久沒有回老家了，那里的小吃特別好吃，文蘭姐也好久沒見了，這次一定要好好敘敘舊。
“好，那你也在大學里好好相相人，沒準能——”徐美珍還是想要再試一次，順著江鈺的話頭趕緊說道。
“媽，沒什么事，我就先掛電話了，您和爸爸要多注意身體。”江鈺瞬間提高語速，生怕再被媽媽念叨找對象的事情。
“嘟——”
聽到電話里的忙音，江林山緩緩直起腰，與呆愣住的徐美珍相對無言。半晌后，江林山撓了撓頭，說道：
“你看看，事先叫你不要提這些，你不聽。現在小鈺不理我們了。”
“嘿，你這老東西。”徐美珍站起來，梗著脖子，好想像玫瑰一樣長出刺，狠狠地扎江林山一下。
“剛才你聽得不也很來勁嗎？現在倒是找我來興師問罪了。你說說，你是不是不講道理？”
江林山老臉一紅，頭不自覺得向后躲去，勉強用腿腳拉住快要歪倒的身體，說道：“美珍，你聽我說，我是想循序漸進，不能操之過急。”
“咱家閨女各方面條件都好，肯定不愁嫁不出去。等她暑假回來，看到文蘭結婚，沒準自己就想著搞對象了。”
“而且小鈺從小就沒讓咱們操過心，無論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她自己是個有主意的人，我們著急催她，還有可能幫了倒忙呢。”
“你總有理。”徐美珍氣哼哼地坐了回去，她收拾收拾地上的枝葉，氣也消了大半，繼續說道：
“你不急，我還急著呢。找對象哪有那么難，咱們那時候也就見了兩次面，然后就結婚到現在了，不也過得好好的。”
“那可不一樣。”江林山眼見她氣消了，自己的氣度‘呼’地一下，又回來了。
“現在講究自由戀愛，跟咱們那個時候的包辦婚姻不一樣。這就跟去菜市場買菜似的，得多看，多問，不能逮著一家就買。要不然容易吃虧。”
“還菜市場買菜。”徐美珍聳著嘴，用鼻子狠狠地對他出了口氣，雙手攢著剪掉的枝葉，一把一把地灌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