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數學題，是中考的模擬題。”沈歸微笑著，繼續享受著這種聊閑天的樂趣。他不是沒有跟別人聊過，但是都沒有這次舒坦。
而且之前跟江鈺之間的交流總是學習相關，這么聊天還是第一次，至少這一次沒有什么數學推導原理和物理化學公式。
“我在想，要是你的話，一定會很快解答出來。老師們都說你邏輯思維好。”沈歸真心地贊了江鈺一句，這里面沒有絲毫討好的意思，是真的十成十的佩服。
“是，是嗎？”江鈺微微低了些頭，沈歸看出她有些害羞。他沒想到江鈺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本來他只是想要加深自己在江鈺心中的印象的，這一下——
江鈺這一抹嬌羞，卻給他的心重重畫上了美好的一筆。
“語文老師也是夸你的閱讀理解能力好，感覺你很適合文科類。”
“是嗎？”沈歸先是一喜，隨后想到自己在數學方面的劣勢，不由得嘆了口氣。他看著天上圓月，那就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他心中的茫然。
他不是沒有考慮過文科，但是家里的條件不太允許。準確來說，家里供不起她學文的積累，而且學文之后的職業掙錢的穩定性不大。
在他和家里人的眼界里，文科生最后都會去撰稿或者當編輯，這樣的工作沒有理科生就業面廣。
“對……”江鈺好像要說些什么，但是沈歸已經開始說話了，他沒有聽清。
“你說的對，我其實也總是這樣想的。”沈歸說出這一句話后，心中的躊躇和不甘竟然開始慢慢散去，近一年來的壓力和迷茫也逐漸消失。
他看著江鈺不可思議的神情，自己反而放松了許多。有些事情踏出第一步之后，后續會變得越來越簡單明朗。
“怎么了？”沈歸輕輕聳了聳肩膀，笑著說道：“我其實很早之前就在這么想了。”他笑得坦然，笑得頗有生機，仿佛脫下負重的長跑隊員，終于可以自由自在地奔跑。
江鈺眼睛里似乎有許多驚訝，聲音也變得略微激動起來：“那你以后是打算學文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會是學理吧。”沈歸重重地吐氣出聲，他忽然想到，如果他自己以后到城市里生活，學理科應該能更穩妥一些。
他不喜歡學文嗎？并不是！
但是學文的話，萬一沒有收入，他就只能在一個陰暗的地下室咬著筆桿子充饑了。沈歸只是想想就感到渾身發冷。
如果讓他變成乞丐的模樣，別說讓他去見未來的江鈺，就是讓他保持平常心跟黃舍舒一起相處都做不到。
“為什么？”
沈歸聽得出江鈺的語氣中有些可惜，他笑而不語，心中卻暖暖的。有這么一個人，會為你的未來擔心，會為你不得已的選擇感到惋惜，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這樣的人，除了自己的家人，基本上是不會有其他人了。
江鈺又一次在他的心里，變得更加特別了一些。
這種特別很微妙，對自己家人，心暖暖的時候，他可以說：我愛你，爸爸媽媽。但是，此時此刻，對江鈺說什么？
說我愛你？
沈歸自詡不是什么情圣或者情商高的人，但是也不會做出如此白癡的事情。
這種微妙的感覺在他的心里慢慢發酵，沈歸突然想到，如果白天寫同學錄的時候，他有了此時的心情，應該不用黃舍舒‘幫忙’，他自己就會寫出‘ILikeYou’吧？
應該吧？
沈歸微微偏頭，他覺得自己嘴角可能忍不住翹起來了，這種高興的心情可不能暴露出來。
這就是做賊心虛了，正常人誰能分辨出一個人的笑容有幾種樣子呢？江鈺這個時候還以為她刺傷了沈歸的自尊心呢，哪成想這廝正在偷偷樂！
“好香，這是什么花？”寂靜的夜晚率先響起了江鈺的聲音。
沈歸回過神，仔細聞了聞，眼睛頓時鎖定在旁邊樹木上的白色小花上。
“槐花。”他肯定道。
“好香。”江鈺笑了笑，說道：“我媽媽平常喜歡種花，但是都沒有這個香味好聞。以前總是聞到它，原來它叫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