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野冷淡地回,轉身從侍從手里拉過馬韁繩,翻身上馬。
許落提著花燈,心里原本升起的一點感動頃刻間消散。
是了。
書里顧驍野雖然對顧家人沒什么感情,但顧馳淵卻是個例外。
便是后來顧驍野弒父殺兄,殘忍殺死侯氏,卻也終究留了顧馳淵一命,只將他軟禁至死。
顧馳淵性情和煦溫雅,幼年時,對失去母親的顧驍野甚是照顧。
而顧驍野最喜歡的,也是這個二哥。
當初侯氏執意讓顧驍野為奴,顧馳淵還為此與侯氏吵了一架,卻終究因為年紀太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只能作罷。
這些年顧馳淵沒少在顧英奇和侯氏面前幫著顧驍野說情,只可惜兩人都是一意孤行,根本聽不進去。
漸漸地,顧馳淵也有些心灰意冷。
再加上他被顧英奇委了許多軍政要務,平日忙得很,府里的事也便漸漸管得少了。
但,顧驍野恢復身份入了軍營,對他毫不吝嗇表露善意,在軍中對他照顧有加的,仍是顧馳淵。
所以顧馳淵先前吩咐“許姑娘若喜歡什么燈,只管給許姑娘買了便是”,顧驍野便不折不扣地執行了。
許落心道,她要謝的人,還真應該是顧馳淵。
要不是顧馳淵,顧驍野今天很可能都不會救她。
回了梅苑時,許落沒敢讓許夫人知道自己被踩踏的事,只偷偷讓碧云給上了些傷藥。
至于那盞繡球燈,她隨手扔給了碧云。
*
顧晉鵬發怒或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用鞭子抽人。
此刻,他正瘋了一般,狠狠地抽著捂著頭跪在地上,哀哀哭告求饒的侍女。
也是這侍女運氣不好,他回來時,恰在府里和這個侍女撞個正著。
他認得這個侍女,是侯氏派去服侍顧驍野的人。
顧驍野要去南江,本就讓顧晉鵬心里不平衡,積了一肚子氣。
偏這侍女沒長眼,竟差點撞到他。
他干脆將這侍女拖到了院里,拿了鞭子惡狠狠地抽。
“晉鵬,你這是做什么?快停下。”
聞訊趕來的侯氏大步進來,拉住了顧晉鵬。
顧晉鵬臉色難看,“娘,您別管我。”
“我知道你爹沒讓你去南江,你心里有氣。”
侯氏慢悠悠坐下,“可你抽迎香一頓,又能管什么用?”
顧晉鵬恨恨丟了鞭子,悶聲道:“他現在今非昔比,爹又偏心他,我還能怎樣?”
“說起來,還不是住在梅苑的那位,跟你爹說什么他以后能助你爹一臂之力,你爹才這么看重他。”
侯氏冷笑,“自從梅苑那位一來,這府里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了,她說什么,你爹就聽什么。我都不知道,這府里如今到底是誰做主了。”
侯氏酸酸地說,“偏你爹還讓淵兒供菩薩似的供著她,非讓我今兒在星月閣定了位子。淵兒這么多天沒回來,我這個做娘的他都沒時間陪,卻偏要親自陪著那位去逛花燈!”
顧晉鵬猛地抬頭,面色兇狠地掣劍在手:“干脆一劍把她殺了,便什么事都沒了!”
侯氏很不贊成地看他一眼,“娘就說你這性子,太沖動。你要真殺了她,你爹還能善罷甘休?”
顧英奇走的時候可是特意囑咐她,許家母女若有閃失,唯她是問。
顧晉鵬惱恨地說:“那也不能由著她在這里興風作浪!”
“你放心,娘倒是有個一石三鳥的計劃。”
侯氏微微一笑,“既可以讓梅苑那位受教訓,又能讓那賤婢的兒子去不了南江,還能徹底讓他失了你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