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野抬眸,疼得有些渙散的目光終于短暫聚了焦,落在她身上。
女孩神情異樣焦急,眼里帶著關切。
顧驍野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
想起她方才對百里長安說的那些話,心口控制不住地又是一陣劇烈絞痛,猛地,又嘔出一口鮮血,竟是暈了過去。
“皇上!!”
屋里同時響起兩聲驚呼。
百里長安臉色驟變,手忙腳亂地扶著顧驍野躺下,急道:“許姑娘你照顧著皇上,我去看看太醫令來了沒有!”
許落怔怔望著昏迷不醒的顧驍野,眼眶不自禁地泛紅,只覺自己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頭冰水,渾身發涼。
她慢慢地走到床邊,輕輕地,一點點地拂去顧驍野唇邊的血跡。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許落慌忙抹去眼淚,垂頭站到了一邊。
她現在的身份,不容許她表露太多傷心。
溫平帶著太醫令桓甫大步進來,桓太醫一眼看到許落,臉色頓時沉了下去。
就知道皇上突發心痛之癥,與她有關。
但此刻他顧不得說什么,匆匆奔到床邊,為顧驍野診脈。
房內個人都神色凝重。
外頭暗黑的夜空里,突然發出幾聲銳響,隨即,便是璀璨的煙花,在夜空中四散炸裂。
然而已經沒人有心情看焰火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瞬不瞬地落在桓甫的身上。
桓甫的表情甚是肅然,眉頭擰成了疙瘩。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開藥方,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倒出一顆藥丸,喂進了顧驍野的嘴里。
“這藥能暫時緩解皇上的心痛,但皇上的情況,很不樂觀,再不能受任何刺激了。”
他終于沉聲開了口,皺著眉看了眼許落,到底欲言又止,“都出去吧,皇上需要清凈。”
幾人心緒重重地出來了,外頭的焰火愈發絢麗,隱約能聽見遠處百姓的歡呼聲。
溫平沉默了一會兒,看向許落:“我讓人先送許姑娘回府。”
許落并不想走,可是,她似乎也沒有理由留下。
也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頭,桓太醫似乎終于下了決心般,眼中閃過豁出去了的表情,沉聲道:“我還得回宮為皇上備藥,就由我,順路送許姑娘。”
馬車內,桓甫黑著臉,一言不發地盯著許落。
許落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桓太醫有話跟我說?”
桓甫再也忍不住了,“許姑娘,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皇上為何會心痛,為何會吐血?”
“他明明不該見你,不能動情,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顧府找你,找你還不夠,還要把你帶在身邊,成天讓你在他眼前晃。”
“秋祭那次,皇上在行宮好幾次吐血我就不說了,上次許姑娘染了風寒,皇上來探望你,回去又吐血了,這才過去幾天,你又來刺激他了。這人的身體里能有多少血,經得起成日這般吐的?”
桓甫憋了許久的情緒,終于一股腦兒發作了出來,三言兩語將顧驍野為何會有心痛之癥的事說了,“皇上本來不讓我對任何人提,可我桓甫醫術不精,實在研究不出解決之道。算我桓甫求許姑娘了,你要知道給皇上服下那藥的年輕侍衛是誰,你就設法問問那人,到底有沒有解藥!”
“如果沒有,那還請許姑娘以后最好能少跟皇上見面,少刺激皇上。否則,若皇上再這般自虐下去,日子長了,就算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