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驍野瞳眸微震,身體猛然僵住。
這還是許落第一次,這般主動。
顧驍野幾乎是本能地抬手擁住她,清冽帶了藥味與淡淡血腥味的氣息,鋪天蓋地將許落籠罩其間。
他攬著女孩腰身的手不自覺收緊,情不自禁地想要索取更多。
好像只有抱著她的時候,只有這樣吻著她的時候,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許落是真真實實地回到他身邊來了。
所有的不安與猜疑,也仿佛在這一刻,才算真的煙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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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讓帶著錦衣衛與桓甫回來時,是凌晨時分。
“顧馳淵在城里城外大肆搜查,很快就要搜到漓川了,我們必須得趕快離開這里。”
他的神色異樣凝重,從懷里摸出一張檄文,遞給顧驍野。
“顧馳淵擁立前朝臨江王劉世,打出了光復大魏的旗號。”
袁讓說著,有些同情地看了眼顧驍野,“他說皇上你弒父篡位,殺害南江太守韓知禮,暴戾濫殺,不配為帝,召集天下英雄共舉義兵,誓要推翻大梁朝,還政于大魏。”
說真的,要不是他昨夜親自問了一句顧驍野關于蘆葦蕩之事,要不是他親眼看見顧馳淵昨夜對顧驍野與許落痛下殺手。
他可能真的會誤會,殺害顧英奇和韓知禮的,就是顧驍野。
攤上這么個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兄弟,換了任何人,估計都會覺得倒了八輩子血霉。
更何況,顧馳淵還不僅僅是指鹿為馬,他還要推翻他兄弟的王朝,把他兄弟拉下王位。
袁讓本以為顧驍野看到這檄文,定怒不可遏,但,顧驍野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顧馳淵殺他不成,自然不會那么輕易死心。
扶持劉世,怕只是個拉攏人心的幌子而已。
算算時間,展旭應該也到鄖州了,不日徐修就將率兵南下了。
要不了多久,百里長安的玄甲軍也將兵抵南江城下,除掉顧馳淵,指日可待。
南江一旦平定,其他望風而動的郡縣,也必跟著偃旗息鼓。
而今許落既然已經救出,顧馳淵又四處搜索他們的下落,漓川不是久留之地,他也該離開了。
顧驍野沒有遲疑:“走水路,立刻出發。”
陸路不能走,全是顧馳淵的人在層層設崗搜查,走水路會更穩妥。
從南江沿江往西,過歷城清江,再過九江,到江陵道,就算徹底安全了。
許落原本不想走,公孫神算剛把畢生所學交給她,她有許多不懂的要請教。
而且,她還想暗中回一趟南江城,去找到劉世,將心痛之癥的解藥拿到。
顧驍野的身體,真的再不能拖了,再拖下去,遲早要出問題。
但顧驍野是絕不可能將她丟下的。
許落也只能無奈告別了公孫聞,還有那個叫小騫的孩子,離開了漓川。
顧馳淵不識公孫聞,是以留下無妨,但袁讓因那日被顧馳淵認出,他也須得離開南江,避避風頭再說。
錦衣衛設法找了一艘稍大的船,為了避人耳目,桓甫幫所有人都改扮了妝容。
一路有驚無險,快到歷城時,顧驍野卻病倒了。
從許落失蹤到找到她為止,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根本不曾好好睡過一覺。
他時不時妄動情思,受到心痛之癥的折磨,在蘆葦蕩那夜更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又在顧府受了重傷,他的身體本就是強弩之末,全靠意志力硬撐。
如今情勢稍緩,他緊繃的神經微松,整個人頓時就徹底倒下了。
身上數道刀劍之傷倒在其次,最讓桓甫頭疼的,是顧驍野的心痛之癥。
“皇上從蘆葦蕩回來后,身體就有些不對勁。他痛得厲害,卻不再吐血,這并非是好事,反倒是氣血虛竭之像。”
桓甫的神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沉重,“必須要盡快找劉公子拿到解藥,否則,等疼痛之癥擴散到五臟肺腑,就真的藥石無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