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溫軟的身體因為哭泣,微微地在他懷中顫抖,讓他生出一絲怪異的感覺。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抬手,去攬住她,然而立刻便對自己生出這樣的心思,感到匪夷所思。
顧驍野不能容忍自己對一個只見過兩次的女子,生出這種憐惜之情。
更何況,這個女子,還是百里長安的妻子。
所以下一刻,他冷著臉,毫不猶豫地將懷中的人推開了。
許落被推得踉蹌幾步,怔了怔,才回過神來。
她揉了揉淚眼,身前那道幻影,并未消失。
他靜靜地站在月光下,神色說不出的淡漠,漆黑眼底帶著幾分莫測的沉冷幽邃。
許落的心“咯噔”一下,仿佛溺水的人般,慌亂地沉了下去。
她感到了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
眼前的人,不是幻覺。
是顧驍野,竟然是顧驍野。
他不是傷得不輕,在軍營養傷嗎?
這才幾天,傷還沒好吧,為什么突然大半夜跑到梅宅來。
關鍵是他來了一聲不吭,被她抱著也一聲不吭。
搞得她還以為自己見到了想見的人,委屈巴巴地說了一堆阿野好想你的話。
許落想不明白,以他的性子,為什么不在她奔過去抱住他時,就早點推開她。
難不成是覺得詫異,想要看她干嘛,然后被她哭煩了,終于忍不住了?
不管如何,她都該感謝他,只是推開她,而不是殺了她。
但事實上,許落此刻的處境,可能比被他殺了還要難以面對。
她甚至找不到借口解釋自己的行為,所以干脆什么都沒說,就那么尷尬地站著,等著顧驍野開口。
就如同等待被宣判般,又是忐忑,又是緊張。
“許落。”
寂靜的夜里,就聽到顧驍野淡淡道,“朕沒記錯吧,你可是這個名字?”
百里長安從來不曾找他要過什么,難得主動來求一道賜婚詔書,他便親手寫了,隱約記得這個女孩好像就叫許落。
許落猝不及防被他叫到名字,有種學生時代上課打瞌睡被老師點到名的恐懼感。
然而她只能硬著頭皮說是。
“朕記得上次,你說獨自在帳中害怕,這才出來找百里長安。”
顧驍野的語氣,帶著幾分冰冷譏嘲的意味,“而今你一個人深夜呆在這荒廢院落,卻是不怕了?”
許落:“……”
這說話的語氣,莫名有種熟悉感。
當初她剛來這個世界,和顧驍野初相識時,他就特別毒舌,她都還被那時的顧驍野氣哭過。
或許因為這點熟悉感,許落心里的恐懼竟是因此減輕了一點。
她很想為自己辯解下,卻發現,愣是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該怎么說呢?
說想他了,所以大晚上一個人進了梅宅。
說太想他了,所以哭得連害怕都忘了?
說上次出營帳,也根本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為了想見他?
這些話說出來,她可能死得會更快。
許落抿著唇,低著頭,一言不發,然而顧驍野并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他目光冷冷地注視著她:“阿野是誰?”
許落憋了半天,最后到底還是憋出了三個字:“我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