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灝讓人準備了筆墨。蘇丞相先是寫了一封絕筆信，是給蘇澈的。再寫了一封信，是給皇帝的。另外又寫了一封認罪書。
蘇丞相想了想，又寫了兩份名單，一起遞給裴灝。
裴灝接過兩份名單看了看，忍不住挑眉。
一份是海員的名單，另外一份是他十余年前貪黑西北軍餉，同流合污的官員名單。
他折疊起來，妥善收好，“您老保重，晚輩告辭。”
蘇丞相僅是點了點頭，沒有回答，神色平靜。
裴灝踏出房間外就知道蘇丞相想做什么。
外面就有人官兵來稟報，說郡主那邊出了點小麻煩。裴灝來不及多想，匆匆就過去。
去的時候，見到蘇瑜跪在杜婉面前，一只手拉著杜婉的衣擺，哭得貌似很是可憐的，口中還向杜婉卑微地哀求著什么。
“郡主，是我對不起您，求您放過蘇家！”
“只要您能放過蘇家，我把命給您！”
“只要你答應，我做什么都可以……”
蘇瑜一張嘴在說著，杜婉臉色不好地看著她，想扯回自己的衣擺，蘇瑜又死抓住不放，再用力衣擺就要破了。
她只有這么一套小廝的衣服。
弄壞了，又要讓凝琴重新做。
只是平時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才女，狗一樣般跪到她面前哭著求饒，真的特么痛快。
原主的死，這女人可是功不可沒！
杜婉抓住蘇瑜的手，一點點地掰開她的手指，“松開。弄壞本郡主的衣服，要你狗命。”
“……”蘇瑜哭得愣住。
杜婉看到她的臉，就算哭起來，還是很好看的。
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有點不合常理。一個人真正哭起來，難道會只掉眼淚，不流鼻涕的嗎？
杜婉很奇怪地打量起蘇瑜。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只見蘇瑜被匆匆趕來的人一腳踹開了，在地上滾了一圈兒，連同杜婉的衣擺，也被她撕下了一角。
杜婉怒瞪向來人，見到是裴灝望向蘇瑜一臉寒霜的樣子，表情不由一怔，“怎么是你呀。”
“你怎么樣？可有受傷？”裴灝回看向杜婉的時候，俊美的臉龐宛如冰雪消融，桃花眼底溢出絲絲的暖意和關切。
杜婉張嘴想罵人的話，又憋了回去，“沒有沒有。我過來瞅一瞅，結果被她纏上了。”
裴灝低頭看向她的衣擺被撕掉了一塊。
招來了一個裴家護衛，取來了他自己的披風，親自給杜婉披上，并耐心地系上了。
杜婉沒有阻止，只是腦子有點難以思考。
換作以前沒明白他的心意，她可能會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現在感覺不一樣，只有一點點的尷尬在里面。
裴灝看出了她的不自然。
不過，他看破不點破。
會尷尬也好了，總比以前一顆真心喂了狗的強！
趴在地上的蘇瑜，滿臉震驚地看著裴灝，剛才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殺意，轉身卻又溫柔地對待另外一個人！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為什么？！她那么優秀，難道還比不上一個除了出身外，便一無是處的杜婉？
她為他付出了那么多，為了他犯下了那么大的錯。
甚至，為了她連累了整個丞相府……蘇瑜后悔之極，悔恨的情緒猶如萬千只螞蟻，在不斷地啃嚼著她的靈魂。